摊主原来云里雾里地听他们说幼年时的得意事儿,还扯到了海东青,观程朝少年意气的模样就知晓这定是个不凡的少爷,对这海东青的价格也有了评估,就等着程朝开口要。
“五百两。”
许典一惊,“你可别当我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富贵子弟,这什么海东青要五百两?”
一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海东青在北地五十两银子就能买来。
谢优云和程朝却颇为了解。
“辽东皆产鹰,而以宁古塔最多。”
“这海东青雄健高大,应也是宁古塔那边的吧?”
程朝抬头问摊主。
摊主更是笑眯眯的,他从北地辽东一带带了许多海东青和鹰的到京城,已是分外不容易,又兼着这些日子照顾它们,相处这么些日子,泥人都该有感情了;
摊主也盼着能寻一个真正待海东青好的人。
许典还是有些不乐意,“这海东青还有杂毛呢!”
程朝满心满眼都是海东青,随意给他科普两句:
“纯白者为最上,这样式的有杂毛的为第二等。”
“要照你这么说,那这纯白最上等的海东青得无价了!”
摊主又一番感慨程朝学识渊博。
程朝是真心想买,可无奈天公不作美,他今日拢共拢身上就一百两银子,还是早上的时候画屏听他说要去逛庙会时硬要他带的。
许典几人身上也就几十两,不够买这海东青的。
齐黎宁倒是带了很多钱,足足有三百两,略略思考两下就对着程朝道:
“我有三百两,加上优云他们的几十两,凑凑也能凑出个五百两银子来,你莫慌。”
程朝感动地不行,拉着他的胳膊好一顿感谢:
“宁哥,我明日就还你!”
齐黎宁无奈地笑了笑,这点银子在他眼里还不算什么,只不过给好友买个小宠物,买他个笑而已。
摊主笑着说:
“这海东青就归您了,希望您能好好养着!”
“这海东青还未驯服,您要费心了!”
程朝要的就是还桀骜不驯的海东青,提了笼子笑容满面地走了。
许典揽着他的肩膀,笑着道:
“这可开心了?要是今儿买不成,你的脸就要下雨了!”
程朝还欢喜地拎着自己的海东青,侧着头看着,完全没注意街上的人群,还是许典和江漓一人拉着一边,才让大名鼎鼎的玉章公子没有在庙会上被人撞了。
闻言也没有不开心,只是笑着瞪了许典一眼,眼睛里满是笑意。
“我的脸下雨了?怎么会?我只是会不开心到明儿上学而已。”
程朝不置可否,他不觉得自己会哭。
江漓拽着他躲过一位故意撞上来的小姐。
“不开心到上学?那宋讲师都得受你的气!”
又哭笑不得,“我看你和那郑观音是一样的,说不准哪日你也扮了观音,少爷们都是看郑观音来了,小姐们倒是不爱观音爱你呢!”
“不不不,我看是爱我们,爱咱们这俊俏的儿郎,才往我们身上撞!”
谢优云在一旁笑着补充。
程朝又买了纸鸢和大风车,准备给府里的姐妹弟弟们,又着几个不值钱只图个有趣儿新鲜的珠玉串子的,准备给夫人们。
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还是江漓给他付的钱。
观音庙附近有舞狮的,几人又跑过去凑热闹。
舞狮者身着彩衣,在震天的锣鼓声中,他们快速移动着,将狮子的神态活灵活现地表现出来。
不一会儿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有道是“春雨贵如油”,程朝仰头,觉得甚为轻柔。
“天要下雨!果真如此。”
程朝和右边的许典感慨道。
几人去了观音庙里躲雨,程朝小心翼翼地将锦布搭在海东青的笼子上面,转角却遇见了一身白衣的郑观音。
郑观音也在避雨,她目光移到海东青身上,难得说了一句。
“你打算如何养着?海东青驯服起来可难着呢!莫不是要关着它?”
程朝意外,也还是回了一句。
“海东青生性爱自由,要它好好飞就是了。”
郑观音笑了,又矜持着别过。
程朝笑道:
“若是邓熙知晓了我同郑观音说了几句话,他便要嫉妒死我了!”
正好在庙里,程朝他们就顺便祈福,有言“逛庙必祈福”,敬神上香,好不虔诚。
正值所有逛庙会的人都进了庙里躲雨,庙里生意好的不行,人多了就有大方的香客,没少捐几个香油钱的。
程朝和许典小声八卦:
“你看那小沙弥笑的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脸上皱纹都笑出来了,想必那人给的太多了。”
许典哼笑,推了推他,“我今日可没钱给你充圣人做善事去了,钱都被你心心念念、当作宝贝似的海东青花完了!”
程朝他们只拜了拜,没有添香油钱。
那小沙弥狐疑地看着他们,似在疑惑这穿金戴银的富贵少爷们怎么连个捐香油的钱都没有。
许典咳嗽了声,他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
外面雨稀稀拉拉地不大下了,他们才慌忙从庙里出来,怕再大雨倾盆,忙跑向马车。
坐上马车,几人才相视一笑。
肚子里饥肠辘辘的,就着普洱吃了几块三味居买的点心,才算是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