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七到孔府的时候,谷夫原正在给孔大儒看病,他收拾药箱,掉出来一沓子纸。
“谁家病人,让你写这么多药方?”
段七捡起来抖了抖,只看到最后两个字便被谷夫原抢了过去。
“你说话注意点,大学士年纪大了,心理承受能力有限,禁不住吓的!”
段七愣愣地看着谷夫原,刚才她看到了“山原”两个字?
谷夫原就是山原?
“你就是山原,京城流行的话本子都是你写的?”
她还是看见了!
谷夫原拉着段七走到角落,“嘘”了一声。
“我又不像你,神棍一出手就是几千两,我是个穷大夫,找点副业……嗯,就是……”
段七激动地抓着他的袖子,开始了现代人的暗号对接。
“1949年,发生了什么?”
1949?!
谷夫原开始哆嗦起来,他反抓着段七的衣服。
“种花家成立!”
“行走的五十万?”
“间谍!”
“兔子、鹰酱、毛熊指的是什么?”
谷夫原深呼吸,再深呼吸,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种花家,漂亮国,战斗民族!”
他忍不住大哭,想抱一抱段七,又怕别人误会,只能拉着袖子哭的委屈巴巴。
“我以为就我一个人啊,你居然也是,段七,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太惨了,我过得太惨了。”
段七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知道,别哭。”
谷夫原揩了揩眼泪,“不行,你一定要留出时间给我,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行,等我这边问完,就去找你。”
“一定来啊!”
谷夫原三步一回头,险些撞上后来的顾君生。
谷夫原道了声抱歉后,拎着药箱走了。
顾君生见他神情异样,离开时一直如同小狗一样盯着段七,“他怎么了?”
关于穿越的事情段七还没有告诉顾君生,而且说不清楚。
她打了个马虎眼,“我在飘渺派的时候,知道了一些谷夫原家乡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些。走吧,孔大儒应该好些了。”
她推着顾君生来到孔大儒面前。
戴着抹额的顾君生给孔大儒行了礼,“不请自来,大学士勿怪。”
孔大儒点头还礼,他脸色好了很多但看着还有点虚弱。
自从听了段七的话,他晚上睡觉就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梦见了如雪哭着喊爹娘,梦见她过得很惨很苦。
“段姑娘,你吩咐的事情,我都让人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孔大儒的后院,站着几个仆人和丫鬟,这些都是伺候过孔如雪的。
孔如雪失踪后他们照常在孔府做事。
管事简单说了几句后,段七和顾君生开始问话。
事情过去了五年,很多人的记忆已经模糊,回答上跟孔大儒的记载也有所出入。
“姑娘,有什么发现吗?”孔大儒问道。
段七摇头,“没有。那日没有人看见孔如雪离家,也没人注意她去了哪。”
跟五年前一样,孔大儒也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接下来,还要准备什么?”
“劳烦学士,写出与孔如雪交好的人家,还有交恶的人家,不论男女老少,一一写下。”
“管家,去书房,右边架上上放着一个盒子,快拿过来!”
孔大儒急呼,早在五年前,他跟段七是同样的思路,所以段七要的东西他都有。
如此一来,段七倒是省了些功夫。
盒子里的东西一分为二,段七看一部分,顾君生看一部分,孔大儒在旁边做补充。
管家让人准备茶水点心,又跑出厨房看着饭菜。
要是段姑娘能找到小姐就好了。
严武拿出食盒,端出一盘栗子糕放在段七面前。
段七捡了一块,“夫人让你带的?”
严武看了看主子,默默点头。现在差事越来越难做了,都要学会面不改色的撒谎了。
三个脑袋凑到一起,终于在一堆人物关系里理出三个不对劲的地方。
段七指着自己的那一份,“孔如雪夸过的教书先生。”
顾君生指着自己的一份,“被孔如雪骂过的马夫。”
孔大儒拧眉,“还有谁不对劲。”
段七、顾君生:“又青。”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交换了物件,看了对方的东西后,更加确定又青有问题。
又青是孔如雪院子里洒扫丫鬟,老实本分,规规矩矩。
就在孔如雪失踪的前几天,她说相中了一个猎户,她要嫁给对方。
“当时夫人给了她二十两银子,也算是全了主仆情意。二位觉得哪里不妥?”
段七说道,“按照学士所写和其他人的证词,又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孔府对她也好。您找孔如雪想必也找过她,她有说什么吗?”
孔大儒回忆起来,当时问又青可有线索时,又青说没有,别的,也没看出不正常。
“您还记得她当时的神情吗?”
“平静,好像她跟孔府之间没关系。”
段七顺着说道,“既然重情重义,又为何表现的如此冷漠?又为何一去不返?”
“三种可能。”
顾君生接着道,“第一,她在府中表现的一切都是装的;”
“第二,出府后突遭变故,性情大变;”
“第三,她知道学士要去问,提前做好了准备。”
“她怎么会知道老夫要去问她?”
孔大儒睁大了双眼,有点跟不上顾君生的思路。
段七解释到,“如果她不是普通丫鬟呢?如果她参与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呢?”
参与什么,知道什么……
孔大儒觉得口干舌燥,端起杯子润了润嗓子,“你们的意思,如雪是被人绑走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段七继续说起又青的事情,“这张纸上,小姐的贴身丫鬟听到孔如雪跟又青夸过一个教书先生。”
顾君生指着另一张纸,“这上面,管家说又青曾替孔如雪在账房支了二十两银子给一个学堂。”
这些孔大儒都知道,却没想过其中关窍,因为如雪经常会给一些学堂,粥铺捐银子,他当时以为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学士你看,之前去支银子的是谁?”
被段七一提醒,他顿时汗流浃背,是黄杏!如雪的贴身丫鬟!
再一想,如雪夸一个教书先生应该是跟黄杏讨论,而不是跟一个院子里的洒扫丫鬟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