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江老爷子摇了摇头,说道:
“对方虽然是汴京来的,但也不一定就是为了当年那事,咱们且先按兵不动,看看对方究竟是打什么主意。”
江望澄确实是靠谱的,在答应了许闻溪当天他就出门拜访了几个家中有货船的货商与船商,不知许了多少好处,加上多大的人脉,终于说动了两户人家租借货船。
当他将这件事告诉许闻溪的时候,许闻溪对他的感激之情顿时再上了一个高度。
在成功租借到货船并将粮草全部清点搬上货船之后,闻溪再次找上了江望澄。
“为何要买那么多药?”
江望澄疑惑且不安地看着面前的女郎,因为许闻溪不止要开足月生产的安胎药,甚至要同他购买大量的金创药。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许闻溪已经非常肯定眼前的,大夫是一个儒雅温和且正直的人,自己也是真心愿意和他交朋友的,所以也没有打算瞒着对方,便直接说道:
“我要去往北境。”
“什么?”江望澄直接惊得站了起来。
他满脸惊愕地看向许闻溪,却发现对方目光坚定,显然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同他寻开心。
江望澄的脑海中闪过大量劝解的话,却一句也没说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地问道:
“你要去找他,对吗?”
虽然江望澄并没有指明这人是谁,但是两人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闻溪肚中孩子的父亲。
许闻溪点了点头。
江望澄看了看许闻溪的肚子,然后抬头定定地看向许闻溪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说道:
“可是如今你已经怀孕,且北境正在战乱。”
闻溪微微一笑,神色温柔且坚定地说道:
“所以我才想要足月的安胎药。”
“可胎药也不能一定保证你和胎儿无虞呀?你不是说他是你的孩子吗?”
向来镇定且温和的江大夫也不由提高了声音,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甚至在微微颤抖。
此时的他只希望许闻溪自私再自私一点,只在乎自己和孩子,而不要去在意孩子的父亲。
许闻溪闻言,只是神色温柔地摸了摸肚子,说道:
“他是我的孩子,可我也不能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什么也不做,若是孩子真的保不住,就只能当我们有缘无份了。”
说到这里,许闻溪抬起头,目光平静且坚定地说道:
“如今,北境的粮草已经断了,再这么下去,死的不止他一个,而是千千万万个他,我不能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什么也不做。”
“什么?”江望澄也没有想到,原来外面的战乱已经严峻至此。
许闻溪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对着江望澄拱手行礼,并朗声说道:
“还请江大夫将药卖予闻溪。”
这一次,江望澄沉默地将许闻溪扶起,直到闻溪离开前都没再说话,而许闻溪却也知道对方这是答应了。
在药材交付的当天,江大夫不止带来了安胎药和金创药,甚至还带来了大量的伤寒和痢疾类药物。
江望澄看着眼前的许闻溪,淡淡说道:
“我与你一同前往。”
“什么?”许闻溪惊讶地问道。
“如今,你怀有身孕,路途遥远,舟车劳顿,难免会发生意外,只是安胎药的话,不一定能解决所有问题,所以同行的人里必须有个大夫更加稳妥。”
“我们带了大夫。”许闻溪回道。
而江大夫也不气馁,接着说道:
“如今,北境战乱,缺医少药不说定然人手不足,江某此去也能为北境添一份力。”
只见江大夫神色温和,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可是,你家中可知道这件事?”
许闻溪虽然知道江望澄还有其他兄弟姊妹,但是他们此去遥遥,且不是游山玩水,而是要去战乱的北境,这放谁家也不会轻易同意的。
“放心吧!我家中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江望澄没有告诉闻溪的是,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江夫人是说什么都不同意的,甚至又哭又骂,恨不得将儿子直接锁在屋中,最后还是江老爷子拍板同意江望澄去的。
“身为大业子民,咱们江家也享了大业多年的俸禄与恩惠,如今即将国破,既然明知能出上一份力,那就不能袖手旁观。”
于是江望澄一同前往北境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东西都清点好之后,许闻溪他们终于该出发了。
而原本死活不同意儿子前往北境的江夫人,也同江家人一起来送江望澄。
可当刘嬷嬷看到江家的老爷子时,顿时愣住了。
“江太医!”刘嬷嬷脱口而出。
“你是?”在听到这声称呼的时候,江老爷子顿时心头一跳,看向刘嬷嬷,只觉得对方很是眼熟。
而刘嬷嬷对着江老爷子福身行礼后说道:
“老奴原本是在镇国公夫人身边伺候的。”
“原来是你!”江老爷子也终于想起了对方是谁,另一件事也顿时袭上了他的心头。
想到镇国公和世子如今已然战死,而左侍郎也自主请缨前往北境,老老爷子的心中顿时百感交集,想了想终于开口说道:
“当年镇国公夫人难产的事,或许另有隐情。”
“什么?”刘嬷嬷猛然看向江老爷子,神色激动。
只见江老爷一深吸一口气,说道:
“其实当时的国公夫人并不应该是死于难产,当年老朽还是御医时,最擅长的其实是千金一科,所以在国公夫人怀有双生子的时候,国公爷曾经请老朽入府为国公夫人看过。”
“当时虽然隔着衣物,但是老朽还是摸出国公夫人的胎位是正的,胎儿也不大,并且国公夫人身强体健,根本不可能出现难产。”
刘嬷嬷闻言,顿时怔在了原地,想起了当年国公夫人因胎位不正拖了许久,最后难产而死,双生子也死于腹中的惨状。
要知道当年只有产婆在里面,对了,产婆是谁找的来着?好像是老封君的娘家介绍来的。
再想,如今的国公夫人可不就是老封君的娘家侄女?一时间似乎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