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腹中的孩子,许闻溪的神色瞬间变得温柔起来,只见她再次摸了摸自己的孕肚,然后微笑着说道:
“这是我的孩子。”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孩子的父亲是谁并不重要,但孩子永远都是她的孩子。
闻言,江望澄的神色恍惚了一瞬,接着猛然回神,目光灼灼地点头说道:
“娘子言之有理。”
闻言,许闻溪惊讶地看了江大夫一眼,要知道往日里他都是唤自己“许夫人”的。
可一眼看过去,江大夫也一如往常一般温和地笑着,身长玉立,儒雅而坚定。
因为小公子的状态不太好,他们便决定今日暂时不赶路了,先原地休整一夜。
傍晚的时候,江大夫再次来位许闻溪号脉,眉眼间具是温和的笑意,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虽然往日里他也总是温和地笑着,可给人的感觉终究是不一样的。
这一次,许闻溪再次留他用膳,他也没有拒绝。
刘婆子因为忙于照顾小公子,一时间也没察觉到江大夫的转变。
而接下来,直到进入东原,江大夫依旧温和有礼,只是不再称许闻溪为“许夫人”了。
进了东原后,许闻溪他们就住进了提前买好的宅院里,巧的是,这宅院竟然就在江府的隔壁。
“竟然这么巧?”许闻溪不由感慨。
江望澄的脸上也满是掩藏不住的喜色,甚至直接邀请许闻溪到府上做客。
许闻溪摇了摇头,说道:
“今日太过匆忙,未有准备,改日定然登门拜访。”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拜访这件事,只能暂时拖后了,因为许闻溪他们收到了京中的来信。
信中说如今粮食紧俏,北境的粮已然断了,如今,太子他们自身难保无力再送粮草,只希望许闻溪他们能多多屯粮好生自保,若是太子他们失势遇难,闻溪他们自己便当作庶民泯然于世吧……
同信件一起送来的,还有几片金叶子,如今乱世,银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失去了作用,只有这样的真金白银才是最为实用的。
打仗那烧的都是银子,单从这几片金叶子来看,许闻溪便知道如今的太子和太子妃过得也应该相当艰难。
在反复将信件看了很多遍,确定没什么遗漏后,许闻溪便把信件烧了,将金叶子收拢起来,然后开始安排起自己曾经在脑海中构想的计划。
只不过这个计划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早,情况也更加的严峻。
大致就分为两部分,大部分人去收购粮食,至于已经先一步到这的刘掌柜,则去租借货船。
待人都离开后,许闻溪将之前藏在小公子襁褓中的纸张拿了出来。
只见上面哪里是什么小公子的名字,而是一张完整的舆图,其中甚至包含了北境的军防。
一开始,刘嬷嬷一直不敢问,直到这时,人都离开了,刘嬷嬷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夫人,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许闻溪认真地看着舆图,听到问话,便头也没抬地回道: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刘嬷嬷看了看舆图,又看了看许闻溪,再想了想刚才对方所说的那些话,一个令她心惊的想法,顿时涌入脑海。
“您莫不是打算去北境?”刘嬷嬷颤颤巍巍地问道。
“是。”许文熙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可是您如今还怀有身孕!”刘嬷嬷惊呼。
这一次,许闻溪终于抬起了头,可目光中尽是沉着冷静。
“如今北境的粮草已断,若是我们不去,那么二爷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听到这番话,刘嬷嬷一时怔愣在原地,半晌才哑着嗓子说道:
“可如今你有孕在身,不如让旁人去,让他们去送粮也是一样的。”
哪想许闻溪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让别人去自己不放心,想要看一看二爷的话,而是指着桌面上的舆图说道:
“这个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现在我要把它记在我的脑海里,到时候我去了,若是能活着,便能成功将粮食送去,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也不会让舆图泄露出去。”
这一次,刘嬷嬷是真的哑了嗓子,再也说不出半句反对的话,只见她突然跪下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泣声说道:
“许女郎,您是时家的大恩人,您的大恩大德老奴没齿难忘,无论是这辈子、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老奴今后都只认您这一个主子!”
刘嬷嬷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顿时吓了许闻溪一跳,却也立即反应过来,对方是为了什么?
许闻溪也不由跟着红了眼眶,连忙将刘嬷嬷扶了起来,并说道:
“我当不得这么大的恩情,我只是自私地想多活些人而已。”
刘嬷嬷哭着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许闻溪的这份恩情,她是记下了,也正如她刚才所说,从今往后,她只认许闻溪这一个主子。
虽然外面战乱,但因为东原这几年风调雨顺,粮产还算是丰富,且因为有着水路在,外来的物资也不少,许闻溪他们收粮的事情做得还算是顺利。
反倒是租船的事情,一直迟迟定不下来。
因为大家都是常用的货船,且如今战乱,这物价随时都有飞升的可能,有着货船在,便相当于有了一个金篓子,所以一时间谁也不想将货船租出去。
可如今,自己再造一艘货船已然来不及,许闻溪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所以,在江大夫于府中焦急等待了两日之后,许娘子终于递来了拜帖。
“你们这是要将花都搬哪去?”江夫人一脸疑惑地看着府中的奴仆来来回回将一盆盆的花往外搬。
“回禀夫人,公子说今日有贵客来访,所以才将花都搬到前院去。”
“贵客?可有说来人是谁?”江夫人一时间也好奇了,要知道,平日里小儿子虽然温和有礼,但对谁都是淡淡的,难得他如今竟然如此看重一人。
“奴才不知,不过听闻应该是位娘子。”
“娘子?”江夫人闻言顿时一喜,要知道她苦于小儿子的婚事已久,不是她不找,而是儿子不愿。
如今竟然有女眷拜访,而且还能得儿子如此看重,这要她如何不好奇,如何不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