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霜从洗手间出来,浑身冰冷。
谭熠斜睨了一眼,见她脸色灰败。叶舒春跟在她的身后,春风得意。
两人落了座,还是原来的位置,却不似原来的光景。
到处是盛赞谭先生和程小姐佳偶天生的阿谀奉承的声音。
谭熠无心应付。忽而侧过身问了句怎么了?
得到的是程小霜没来由的哭泣。
会场顿时安静下来,或许是叶舒春意识到自己闯祸,已经逃之夭夭。
谭熠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语气中夹杂着隐隐的不耐。
程小霜肩膀抖动,不住地哭泣。此刻她一定是狼狈丢人的。
手帕掩面,思绪混沌。她不顾众人惊讶异样的目光,起身要走。
金碧辉煌的会场,雕梁画栋。
曾几何时父亲也曾经带着小小的她,出入其中。
一双温柔的大手从身后抱过她,程小霜仿佛在做梦,没来由的温暖覆盖全身。
原来是谭熠,从身后抱过了单薄的她。
夜凉如水,一身黑色西装紧紧包裹着程小霜。
黑白相撞,程小霜睁开眼,除了刺眼的灯光,还有谭熠凌厉的下颌。
他像是抱过一只病殃殃的猫一般,飞速的上了保姆车。
车窗外飘过的风景隐隐的飘过。灯火明灭不定。
后座上谭熠拿出手帕,程小霜别过身,不去看他,也不接过谭熠递过来的手帕。
车内谭熠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难道是我有做错了什么,惹的你不开心?”
程小霜摇头。
“那就是别人?”
谭熠烦躁的扯下领带。
早上还熨烫的服帖的领带,此刻已经被他胡乱的扯下,凌乱的丢在角落。
“别人招惹你,为什么要对我摆脸色。”
原以为谭熠会紧接着发脾气,程小霜预料中的情景并没有发生。
他敛了神色,淡淡的开口:“阿龙,去叶家。”
原本回蓝玉湾的路线紧接着掉了个头,往相反的方向行驶。
程小霜才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出来。
声音嘶哑道:“去叶家干什么?”
“算账。欺负你自然是要还回来的。”
程小霜拉住他的胳膊,干掉的泪痕又重新的湿润。
她恳求道:“别去了,我现在不想看见她。”
谭熠风雨不动安如山,车内的气压变得很低。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叶家的门口。
鸣笛两声,就有人来接。
叶家的位置,不算顶级的地段,但胜在幽静。
谭熠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扭捏的程小霜。
“谭先生这么晚的,前来造访,有失远迎。”前来招呼的正是叶舒春的父亲--叶卫。
四五十的年岁,带着黑色笨重的眼睛。
要说程小霜的父亲是中年人的一丝不苟,那么叶舒春的父亲就只能用狡猾奸诈来形容。
谭熠如是想着,转眼就来到正厅的位置。
他也没有跟叶卫客气,张嘴就问:
“叶小姐呢?晚宴上还没好好打声招呼就已经见不着人了。”
叶卫站在谭熠的身前,姿态放的恭敬:
“小女身子有些不适,已经歇下了。”
“不适?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等到她身子爽利?”
见叶卫踌躇,谭熠步步紧逼:“就算是你,也不见得有那么大的面子。”
叶卫擦了擦脑袋上得汗,身后叶舒春的母亲轻轻拽了他的衣袖。
被叶卫厉声呵斥,压低声音道:“还不去叫出来。”
身穿旗袍的女人才扭捏着去请。
程小霜坐在谭熠的身边,一言不发。
不就叶舒春就跟了来。
原本铁青的脸色在正厅的转角处就换上了虚伪的面具。
她上前亲昵的拉住程小霜的手:
“小霜,你怎么来了。正说爸爸从南海带回了上好的珍珠。想着下次见面给你呢。来的正巧。”
说着果然就往程小霜手里塞了一盒珍珠。
程小霜嗤笑,这种把戏。只恨她在拥有林深见的时候没有看清。
谭熠坐在中央,单手托着脸。轻轻的咳嗽一声。
“未免也太寒酸了些。”
灯光下程小霜肩颈的钻石项链发出夺目的色彩。叫嚣着昂贵的价值。
叶舒春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便低下头。
她痛恨极了程小霜为什么每次都能得到比她更好的。
那盒珍珠被程小霜随意的丢在桌上。不时蹦出来两粒,滚落在叶舒春的脚下。
“我来可不是为了你和盒寒酸的珍珠,不妨让您的爱女想想今晚说错了哪句话。”
谭熠仍是目光清冷,他招招手,程小霜就识趣的坐在他的身边。
乖顺的让他很是受用。
叶卫战战兢兢的上前,谭熠实在是他惹不起的主。
在叶舒春母女复杂的神色里,终于还是拿来了家法用的戒尺。
叶舒春见着父亲护不住自己,忙转换了策略。
对林深见有用的招数,对同为男人的谭熠同样作数。
她穿着旗袍,在戒尺的威逼下匍匐在谭熠的脚面。服软道:
“今天的晚宴,舒春第一次见到谭先生,难免有些激动。慌神了些,请谭先生多多包涵,不要和舒春计较。”
谭熠用脚尖托起叶舒春的下巴,越过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对着叶卫说道:
“姓叶的,你晚一秒动手,叶氏就多亏损一千万。以你的实力,应该撑不过两小时。”
大抵是金钱更有诱惑力,停在手中的戒尺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只一下就将叶舒春打的皮开肉绽。
凄厉的求饶声下,是花容失色的脸。
反观谭熠气定神闲的数着:“1,2,3……”
程小霜在谭熠的身后望着,精致的雕花椅子上是他不甚在意的姿态。
心中忽然安定下来。
明亮的大落地窗外是一轮不算黯淡的月亮。
红色的法拉利停在门口,是林深见火急火燎的赶来。
彼时叶卫刚刚用戒尺教训完叶舒春。
程小霜身上披着谭熠的外套,在别墅的院落里等着他。
察觉到身后的目光,程小霜转过身就看到了林深见。
两人毫无交谈。
只有在林深见瞥见屋内遍体鳞伤的叶舒春时,才停下脚步指责:“阿霜,你何时变得这样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