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婚?”
江蕴一脸惊讶道:“我备婚?那她们是来干嘛的?我又不认识。”
“哎呀!姑娘啊,我来与你说吧。”
最年长的妈妈上前两步,道:“你喊我刘妈妈就是。”
她拉着江蕴,道:“姑娘既然不了解,不如先坐下慢慢了解,我们呀,都是相爷喊来的,专门帮姑娘操办的呢。”
听到是苏明樟的意思,江蕴便点点头,先让妈妈们坐下,又让人上了茶水伺候着。
对于成婚,江蕴只知道要结亲迎亲,拜堂洞房,除去这些众人皆知的简单流程之外,其他的细节她并不清楚。
刘妈妈道:“姑娘是好福气的,别说姑娘不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就是这绝大多数成了婚的妇人,也不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我们啊,只伺候最尊贵人家的新娘子。”
刘妈妈笑着喝了口茶,接着道:“这寻常人家的婚事呢,也就简简单单一闹,宾客们吃点喝点,就行了,新娘子盖着盖头,横竖也参与不了什么,随随便便就过去了,但是这若要女子体面,就得在女子身上下功夫不是?这从头到脚啊,都得精细着,就连这洞房花烛夜,如何能最不吃苦头,也都是要教的,你可明白?”
江蕴听到后面,微微低下头去,用喝茶来掩饰尴尬,润了润嗓子之后,江蕴道:“明……明白一点儿吧,只是那种事……也要教吗?还这样多人一起教?这就……大可不必了吧,我知道刘妈妈定是为我好的,只是我这婚事不是也还有些日子吗?”
“哎呦我都姑奶奶诶!”
刘妈妈叹了一声,道:“这哪叫还有些日子?两个月也叫日子!你知道那皇亲国戚家的姑娘,都是提前半年一年就开始准备着了的吗?且不说别的,单单就是婚服这一块,想要做的精细,那都得要个把月的时间,那上面的金线纹路,都是最顶尖的绣娘们一针一线绣的,很是复杂繁琐,这可不是随随便便一身红衣裳就搞定的事儿。”
刘妈妈说着,把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道:“姑娘放心吧,我们几个,过去都是在宫里待过的,给你绣婚服的绣娘,也都是大靖最拔尖的,你先起来,我们给你量了身段,今儿晚上开始,你那婚服可得没日没夜地赶着了。”
江蕴根本不知成婚竟是如此麻烦,而年前苏明樟太忙,好在现在安排准备,倒也不算是太晚。
江蕴糊里糊涂就被刘妈妈拉起身,转着圈圈地量腰身,不单是腰身,包括那手腕,头围,脖子,能量的都量。
刘妈妈道:“姑娘可别嫌麻烦,这量全了,到时候镯子项链,都是最合适不过的,女人啊,这一生就成这一次婚,能精细就要精细着来,别说这些穿的戴的,就连这脸上的妆啊,都是要按照五官长相,细细微调着来,什么眉形配着姑娘的眼睛最好看,都是要我们几个过目,挑出最合适的来,可是要废一番功夫的。”
江蕴听下来,虽然感觉麻烦,但是身为年轻姑娘家,对这档子事还是有兴趣的,便是身上累,心里也只觉得高兴。
她看着妈妈们忙碌的样子,道:“我倒是愿意精细的,只是好突然,这着急的样子,我都感觉是明日就要成婚了。”
几个妈妈笑着打趣儿:“姑娘快些成婚,早成了早安心,免得惦记相爷的姑娘太多,夜里睡不安稳。”
“嗯?”
江蕴扭头看向说这话的妈妈,问道:“惦记他的人多吗?妈妈见过?”
“多!怎么不多呢?难不成姑娘以为相爷是没人要?”
江蕴道:“嗯……他、他总是冷着脸,姑娘们见了他不怕?”
“怕?有什么可怕的?你见他难道怕吗?”
江蕴道:“现在不怕,但头一回见的时候,怕的很,都担心他一刀抹了我的脖子。”
“嘿,姑娘这实在是多虑了,苏相下手狠,这都是朝堂上传出来的,但是面对女子,可从没听说过什么可怕的事。”
“听说他以前总把别人送给他的女人弄死。”
“姑奶奶,那些个只能算是他政敌手里的刀吧,这正经人家的姑娘,没谁被相爷欺负过,当然了,也没谁被相爷正眼看过,所以这不少姑娘们都希望他能正眼看自己一下。”
江蕴:“何至于此?妈妈们接触的都是权贵人家的姑娘吧,何至于这样渴求苏明樟?”
“你这是身在其中,就不清楚行情了啊姑娘,这权贵人家的小姐们呢,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正事因为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太简单了,所以才想要难得到的,越是不理睬她们的,她们心里越是爱,这便是人性,只不过碍着女儿家的矜持和自己的身份,不会表露半分,更不会主动提及,只是我们这些上了年岁的,见得多了懂得多了,才能从极细微处察觉出来。”
江蕴道:“越难得到的越好?我倒不是这样想。”
“那姑娘是怎样想的?”
江蕴被量好的身段,有被按坐到铜镜前,有妈妈来给她上妆,换不同的眉形搭配着,胭脂等也换着稍稍不一样的来,总之就是要选出一个最合适的妆来。
江蕴任由她们摆弄着,嘴里回答道:“自然是当下有的,是最好的啊。”
“姑娘竟是这般通透?”
刘妈妈有些惊讶,道:“世间众人都觉得得不到和已失去最好,少有人年纪轻轻就如姑娘一般。”
江蕴啊了一声,“我还以为,大家的想法都与我一样呢。”
“老身见的人多,姑娘这样的绝对是少数,姑娘不妨说说,为什么当下的最好?”
被这样一问,江蕴一时还真不知怎么回答。
她就是一句脱口而出的话而已,要她解释,她还真得想一想。
少顷过后,江蕴有了答案,道:“不是因为当下拥有的永远最好,而是因为觉得当下拥有的最好了,那当下就能过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