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警力疏散,围观的同学被强制离开。
德才班的几个小女生围簇在一堆,不时回看向人群里背着扩音器的女孩儿。
“她胆子真大啊?竟敢得罪高中部的学长。”
“是啊,听说前几天‘凶案现场’的始作俑者也是她?”
“天啊,真的好敢!”
几个女孩中叽叽喳喳,唯有两个人一直没搭话。
赵棠一脸沉重,之前在女厕所她那样得罪姜花衫,不知道会不会被记恨?
身边的好友看出了她心事重重,关心道:“你怎么了?”
赵棠摇了摇头,勉强打起精神,“小韵,早上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是不是统计奖学金名额啊?”
同行的女生一听说奖学金,注意力立马转移,七嘴八舌围了上来。
“是啊,苗韵?今年奖学金名额定下来了吗?都有谁啊?”
“不用说,你和小棠肯定没跑了,唉~我爸妈现在都不指望我了,今年把老家一套房都卖了,就希望能供我读到高中毕业。”
德才内部的竞争机制很残酷,英才班的同学过及格线就可以,但德才班的却要过标准线。英才班的同学不及格可以补考一次,不合格顶多就是留级,德才班的同学补考不过将被取消就读资格,强制勒令转学。
尽管育才学费昂贵,淘汰机制残酷,但它依旧是无数寒门学子削尖了头都想跨入的门槛。
因为如果能顺利能从德才班毕业,A国顶级财阀家族将会资助他们上大学期间所有的费用,作为回报,学生在毕业后必须进入这些家族企业为其效力。
在A国,关乎民生的行业基本已经被财阀家族垄断了,一般人已经很难实现阶级跨越,所以入德才对寒门学子来说无异于鲤鱼跃龙门。
育才每学期都有十个学费全免的名额,为了这十个名额大家都是不要命的学习。
被叫苗韵的女生白白瘦瘦,简单清爽的学生头,厚厚的齐刘海,还有戴着一副又笨又土的眼镜,乍一看简直是翻版沈眠枝,但她身上的东西廉价很多,看上去灰扑扑的一点都不起眼。
女孩儿用手托了托镜框,谈吐很斯文,“不是的,老师叫我是因为别的事。”
“原来是这样。”打听不到有用的信息,几个女生又继续八卦。
“小棠。”等几个女孩走远,苗韵忽然叫住赵棠。
赵棠情绪不高,无精打采,“怎么了?”
苗韵拉着她的手,“其实我看到奖学金的名额了。”
赵棠微愣,抓着她的手,“那我……”
她话问到一半就打止了,因为苗韵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赵棠面如死灰,一下就哭了出来,“肯定是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我……我明明会算的,那天是因为……是因为我妈妈硬要先送弟弟去学校,让我看摊位我才迟到的。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
苗韵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她们跟德才班其他同学都不一样,她和赵棠都是在弄堂里长大的,赵棠妈妈卖炸串,她妈妈靠打牌出千,按理像她们这样的家世不可能能进育才。所以,没有了这笔奖金,赵棠的书就读不了了。
她永远记得,灰旧的小巷里,赵棠拿着一张招生广告兴冲冲敲开她家的破门。
“阿韵,育才有全免政策了!我们考出去!”
“我怎么办?呜呜呜……我怎么办?”
那时的意气风发和现在的满心绝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苗韵沉默片刻,哑声,“也许还有个机会。”
赵棠一愣,“什么?是什么?”她的眼神像极了在深海漂泊了数日终于看见陆岛的濒死之人。
苗韵斟酌片刻,小声说道,“我早上去办公室的时候听文老师说,学校内部其实还有极少量不公开的全免名额,文老师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后帮我向学校递了申请,我早上去面试了,不过没有通过,但说不定你可以。”
赵棠眼睛一亮,“真的吗?”
苗韵点头,“你可以跟文老师说说你的情况,她一定会帮你的。”
“谢谢你,阿韵。”赵棠开心没多久又垂下头,“可是,连你都没有过,申请条件是不是很难啊?”
苗韵摇头,“我也不知道通过的标准是什么?但是隔壁班有个女生好像通过了,我感觉这个评判跟成绩无关。当时里面的老师就问了我家庭情况,然后就让我出去了。不过……”
赵棠,“不过什么?”
苗韵想了想,随即又笑了过去,“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这里是学校应该不会有骗子。”
赵棠点头,“那我去找文老师谈谈。”
苗韵一把拉住她,“明天吧,这阵仗估计老师们现在头都是大的。”
“同学们!冲啊!打倒校园暴力!打倒校园独裁者!”
姜花衫坚定不移的号召声通过扩音器一遍一遍回响,苗韵和赵棠已经远离了风暴中心却还是被她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女孩儿在豪车上蹦蹦跳跳,十几个老师围在车边苦口婆心劝说。
赵棠眼神里满是羡慕,“有个有钱有势的靠山就是好。”
苗韵没有接话,转过身,“走吧,差不多该自……”
话音一顿,女孩儿愣在原地。
阳光耀眼,有一少年迎面走来,光影落在他身上就像剧目男主登场时的追光灯,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清颜秀绝,龙章凤姿。
苗韵记得他,开学典礼的高中部代表,沈兰曦。
沈兰曦目不斜视,两人擦肩而过,交集的一瞬间,不知从哪荡起一阵微风送来了甜腻的栀子花香。
蓦地,沈兰曦脚步一顿。
苗韵闻了闻鼻尖的幽香,除了栀子花还有月桂融于冰雪的后调。
“青春哪有不疯癫?你不癫我不癫怎么踮起脚尖去看世界之巅!?打!”
哪里这么多造反的词?
沈兰曦眼皮跳了跳,加快脚步走向在车顶作妖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