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秋日总是多雨,她随意穿着一身素色的旗袍,在台阶上倒映出窈窕的身影,第一次看着这个家。
小时候的记忆一点点涌进脑中,原来在自己忘记的时候,还有家人牵挂自己。
她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睡地正香的母亲,风突然吹开了窗户,她微微皱眉,便走进去关好窗户,又走到床边替舒玉婉盖好被子。
刚准备起身,床上的人在喃喃自语:“梨儿,梨儿…”她听得不太明白,感觉到那种难过的悲伤。
只是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景象,是在一个小院子里,她坐在一旁啼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小哭包,要不要吃豆包?”
再一晃她摇摇头,像是想不起来什么,难道自己最近太累了。
可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门口有脚步声传来,夜里传来一阵低沉磁性的声音,“语儿,是大哥。”
她回头一笑赶紧走出房门,又悄悄关上门,看着眼前的司凛砚,嘴角微微一弯。
“你笑什么,有好笑的事情和大哥分享下。”司凛砚眉头一皱,自己越来越猜不出这丫头的心思。
她轻轻摇头,眸色微凝,莲花耳坠在台阶上的灯下落下点点碎影,“我第一次见大哥很严厉对我,如今再见大哥这一面温柔无比,没想到你反差很大。”
司凛砚默默转开眼睛,大手摸上她的头顶,半天才出声,“你这丫头倒是记仇,大哥也不担心你在陆家吃亏。”
“想不到你回家没住多长时间又要出嫁了,以后多回家看看母亲,至于其他人不必带了。”
他对陆珩礼没半分好感,竟然让这小子和妹妹不声不响领证了。
阮宜棠笑得很含蓄,眼里像是落满了星星一般,心里涌过一股暖流。
他话不多,却很疼她。
司凛砚正气愤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神情一怔,看向这个妹妹。
她微微眨眼,又将头放在他的胸前,“大哥,谢谢你。”
他拍拍小丫头的背部,眉头一皱,很瘦弱的那种,陆家是不是缺钱?
她又快速站好,脸色微微泛红。
司凛砚从怀里拿出一根翡翠簪子,轻轻插入她的后脑勺中,又替她整理了下耳边的碎发。
他看着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移不开眼睛,“我的妹妹是最漂亮的。”
阮宜棠被夸地脸红几分,调皮一笑,“哥,那若是月月姐与我相比呢?”
话音一出,司凛砚立即变了神色,未再回答她的话。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外人无法解决,只有靠时间过度。
“跟哥过来,语儿。”司凛砚微微一笑,立即往前走。
阿九连忙拿一把伞来,而这时前方因为地势太低,她走过去肯定水面要到裙摆处。
“别担心,哥抱你过去,有什么事大哥永远在。”司凛砚说道,“你就先适应下,你明天出嫁大哥背你出去。”
她打着伞,司凛砚抱着她,她不免有些感动,那种被家人珍视的感觉真好。
伞下绵绵秋雨,一阵阵寒冷袭来,她不由得有些颤抖,这时阿九直接将衣服盖在她腿上。
她轻轻看着司凛砚,想着心中父亲的形象,若是父亲在就好了。
“到了。”一道声音打破了她的沉思。
她向前一看这里有人守着,进去都很严格。
门口的人一见到司凛砚立即打起精神来,齐口说道:“上尉好。”
三人进了里面,她才发现这里也是收藏东西的地方。
司凛砚随手指了指,并看向她,“这里的东西是你的嫁妆,有父亲在世搜寻的,还有母亲朋友送的,阿九一会儿会将单子给你。”
她心里微微一动,默默红了眼,咽喉像是说不话,“哥…”
“这么容易感动,要不要不嫁那小子了?”他开玩笑说。
阮宜棠娇憨地望着他,“哥…我…”
“好了不逗你了,我们去二楼。”他大步上楼,阮宜棠随即跟上。
二楼则是一些古玩字画的东西没什么特别,只是她注意到一双绣鞋。
绣鞋十分精致,鞋身都是荷花纹脉,花儿在水面轻轻一晃悠然自得,景象绝美而又漂亮。
她拿了起来,感觉和自己尺寸差不多,不过十分精致,上面的都是金丝,做工讲究。
“明天你就穿这双绣鞋出嫁。”司凛砚看她喜欢就好,但是神情中含着几分失落。
她轻轻点头,既然再拒绝,就有些不礼貌了。
阿九看了一眼男人的眼神,便走过去对她说:“大小姐,我送您回去早些休息。”
阮宜棠点点头,带着绣鞋就出了门。
回去的时候阿九恭敬走在一边,她走在长廊上,感受着风雨送来的凉意。
突然她停住了,阿九愣了愣。
她坐在长廊上的美人靠上,看了一眼阿九,“大哥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阿九不知道怎么回答,又叹口气垂下眸子,“您想知道。”
她点点头,她想多了解一下大哥。
“上尉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当年您父亲走后,急切需要人接班,本来上尉就快回来了,没想到老爷子去世,您失踪,还有…”他欲言又止。
阮宜棠紧紧盯着他的神色,心里不舒服,“说。”
阿九看着秋雨如瀑布一般猛烈的气势,“苏小姐也不见了,甚至两人的孩子当时因为司家变动也走了。”
阮宜棠没想到当年的事情这般复杂,眉头一皱,“大哥不想接父亲的班,那他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阿九谈到这个话题神色愉悦几分,“上尉并没有很大的野心,他只想家人安康而已,有人问粥可温,有人陪你立黄昏。”
司凛砚身为司家的长子有太多的无奈,他不得不承担一切,却没有想过自己。
她想为他做些什么。
回到卧房门口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屏幕上有老公两个字在闪烁,嘴角勾起。
接通后,男人清冽如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还没睡,新娘子熬夜不是个好习惯。”
她伸出手去接秋雨,虽然冰凉却不为意,“彼此彼此,新郎官,不过…”
陆珩礼站在御雪园鹤阁前俯视着整个院子,这里张灯结彩,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虽然秋雨来临,但却无法冲淡他的紧张。
“不过什么…”他声音暗了暗。
她则默默红了脸,这种对方发出的信息太过于敏感,尤其两人坦诚相待以后。
她努力恢复情绪稳定性,“不过我哥说你嫌弃我的话,就让我留在司家。”
听着小妻子背后有靠山的骄傲,他并未生气而是一字一句说:“新婚夜为夫亲自向夫人道歉。”
他特意将“道歉”两个字说地很重。
阮宜棠不由得咳嗽两声,“你早些睡,晚安。”
连忙把电话挂了。
他怎么越来越不像她认识的陆珩礼了?
她去了里面的小房间休息,洗漱完出来,一看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齐婳发了微信过来:【嫂子,猜猜我是谁。】
她直接回了一个:【婳婳。】
齐婳:【嫂子你明天和我哥结婚,现在肯定睡不着。】
她:【嗯,婳婳,好久没见你了,对了还有祁之辞。】
那边许久没有消息,她微微一笑,果然上次祁之辞送她回家有事。
齐婳:【哼哼,我们早都绝交了。】
她:【哦,????】
齐婳躺在老宅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接回复:【嫂子你替我保密,我就说。】
对方发来一个小花花。
齐婳深呼吸一口,然后回复:【我睡了他,但是没想到那家伙是第一次,他要向她负责,老娘才不负责。】
她:【。。。。。。】
她没想到陆家的人反差这么多,突然有些担心自己安全了。
对了有个好办法,多灌酒给陆珩礼就行。
——
帝都酒吧包厢里,几个人看着祁之辞在哭,呼啸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司屿舟喝一口水,翻翻白眼,“我记得你恨不得当初那丫头永远不烦你,现在那里哭毛线。”
“哼,让那群人知道不就是笑话,浪子回头。”说话正是祁之辞的弟弟祁之城,“哥,你不会被夺舍了。”
祁之辞默默瞪了一眼这个弟弟,“祁之城,你是不是我弟弟。”
祁之城沉默摇摇头,对于这个大哥他有时觉得无语。
祁家向来没什么争夺,相反他们都不想争夺那个位置,不能做自己的事,所以他和祁之辞关系很和谐。
隋知淮早就知道这一切后果,同情地看着他。
他还想和齐婳斗,齐婳那丫头古灵精怪的。
司屿舟看着几人,默默问了一句,“你主动的还是她主动的?”
祁之辞喝了口酒,神情微裂,梗着脖子,“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你睡她当然你还是当年的祁之辞,她如果…”司屿舟看看他的脸色,默默验证自己的想法。
其他三个人顿时笑了起来。
司屿舟想起什么,又假装担忧,“那个你们那个过后吃药没,没的话可能她肚子会有你的孩子。”
祁之辞立刻激动站起来,拉着他胸前的衣服说:“小舟你说真的。”
又激动亲他一口,司屿舟嫌弃擦擦脸,下一刻人直接冲了出去。
人肯定会在明天婚礼上出现,他逮不住那丫头。
三人分离的时候,隋知淮从洗手间出来,发现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独自喝酒的女人。
是宜城酒吧的那个女人,他不禁激动几分。
原来真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