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林之禾的心也渐渐的飘远。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柳黎原本闭目养神,也随着马车的停止而睁开了眼睛,气势汹汹。
他掀起轿帘向外望去,声音冰冷,“怎么回事?”
前面驾车的人声音都有些颤了,“秉公公,前面不知道是谁的马车突然横插了过来,小人只好勒住马车,要不然就酿成大祸了。”
听到这话,柳黎顺势走出了马车,去看外面的情况。
嘈杂声和马的嘶鸣声混在一起,还夹杂着被惊扰的百姓的抱怨声。
抱怨声似乎越来越大,都在骂那辆突然超车的马车。
“乱叫什么?再叫把你们统统押进大牢!”一个粗着嗓子的汉子没好气的嚷着。
这话理所当然的激起了更大的民愤,但是随着一声刺耳的马鞭响起,瞬间一片寂静。
“再吵老子先抽你们几十鞭再把你们这群刁民关进去,他大爷的!”
有意思。林之禾继续闭着眼睛听戏。
“你,往后退几步,让我家主人先过去。”那大汉声音中透着十足的不耐烦,像是在对他们说话。
“我们先走的这条路,为什么我们要退几步?”柳黎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是不卑不亢在跟他讲道理。
可是只有林之禾知道,他已经生气了。
或许是柳黎话里的杀伤力十足微小,又或许是汉子不惧怕任何人,总之,讲道理无果。
那汉子更加的猖獗,嘴里的话就更加难听,“你个小白脸,信不信爷爷我扒了你的皮?”
嚯,还是个手艺人。
“不信。”
林之禾有些担心。这汉子这么莽撞,万一真动手抽了柳黎可还得了。
“你个小白脸,也不打听打听车里坐的是谁,第一天在京都里混?”汉子终于忍无可忍,准备开始放大招。
“那么敢问你车里坐的是谁啊?”柳黎的微信轻轻的扬起,是标准的感兴趣的腔调。
“听好了,这车里坐的可是燕国公家的人,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出去。”汉子声音又止不住的自豪。
燕国公?听到这个敏感的名字,林之禾的眼睛瞬间睁开,隔着轿帘看着说话的方向。
“燕国公,京都最显贵的公爵,那我们可比不过,我们退。”
林之禾都能想象得到柳黎那充满假笑的脸和隐藏在假笑之下的杀俗。
汉子则志得意满,哈哈大笑,大笑完毕还不忘嘲讽,“狗东西算你们识相,要不然爷爷今天这鞭子就抽你这狗日的身上,让你钻爷爷的裤裆爬过去。”
话音刚落,汉子的同伴也附和着汉子,粗鲁的笑声冲荡着整条路。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林之禾听不得有人这么跟柳黎说话。
“柳黎!”林之禾隔着轿帘喊了一句。
“知道了,主子。”柳黎心有灵犀,完全理解了她的意图。
“对不起了,我家主子说让不了。”
“你大爷的没听清是不是,我家可是燕国公的人!”汉子怒意暴起,光是声音就能把人给撕了。
周边的仆从也跟着汉子应和,一时间威胁的声音此起彼伏,根本停不下。
那群汉子应该是打算火拼,听着声音悉悉索索,似乎是在掏家伙。
“看清楚!”
柳黎的声音不大,开始并没有镇住这些要暴起的汉子,过了一会儿这群人才彻底安静下来。
“王二,怎么了?”一个人压着嗓子问。
“这…哎呀你不认字吗?这是宫里的腰牌,他们是宫里的人!”挑事的汉子声音也不再粗粝了,反而有些紧涩,知道自己闯了祸。
“宫里怕什么?宫里的人多了,指不定哪个太监…”
“你笨啊!要是太监就骑马了做个屁的车,这车里肯定是哪位后妃。”声音越说越颤,声音也越说越低。
“你们是燕国公府上的?”林之禾终于开口。
“是,奴才们有眼不识泰山,是燕国公府上的下人。”
“我是林之禾,林之禾你们听过吗?”
几个汉子没有答话,反而只听见扑通几声,震得马车都响。
“我家主子问你话呢,听过还是没听过也得有个回话吧?”柳黎突然开口,像一把剑。
“奴才狗眼,奴才狗眼。”这群汉子的声音彻底慌了。
“你们是着急回楚国公府上吗?咱们一起回吧。”
“秉娘娘,奴才们是出去办事,一时冲撞了娘娘,求娘娘恕罪。”
“恕不了。”林之禾答的干脆果断。
“既然你那么喜欢抽人,你们就互相抽吧,每个人三十鞭,抽完了再去办事。”
“啊?”
“奴才谢娘娘赏赐!”一个汉子急忙打断,带着其他的汉子开始谢赏。
那边抽鞭子的声音响起,柳黎回到车里,马车重新出发。
“你怎么看?”
“有问题,燕国公家风谦逊,现在下人却在京都无法无天,只能说明两种可能。”
“要么是燕国公已不在京都,下人知道皮松了,或者是燕国公故意让下人作出这种架势,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说来说去,燕国公留在京都的可能性都不大。
而林之禾也是这么想的。这一切估计都是燕国公在虚张声势。
这么说来,燕国公府的这一趟很有必要,有不少的热闹可以看。
“孰真孰假,一探便知,走吧。”
车轮滚滚,再次前行,开始后面的鞭打声音还能传过来,而后变得越来越不清晰,直至消失。
到了燕国公府,不出意外,马车便被拦了下来。
柳黎再次下车交涉。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公爵府重地,你们可知道?”说话的人带着些傲气,颇为看不上柳黎。
柳黎轻笑了一声,“我只听过皇家重地、后宫重地,这一个公爵府,什么时候成重地了?”
柳黎的这句话成功激怒的看门人,他张嘴刚要骂,再次被柳黎打断,“车里坐的是公爵夫人的三妹,也是圣上钦封的林才人。”
“啥?是林府三小姐?”看门人虽然震惊,但是语气中仍旧有些不信任。
柳黎再次把御牌掏出来,“这是宫中的腰牌,你总该认得吧。”
“嘿嘿,俺不认字。”
坐在车里的林之禾都被气笑了,这就是对牛弹琴的实际应用吧。
轿外的柳黎也哭笑不得,“不是,你…”
很少有人能让柳黎无语,这个人做到了,林之禾给他点个赞。
“大人别忙,奴才这就派人禀报公爵夫人,一切由公爵夫人定夺。”
“要快,超过一盏茶,你们这些人都要挨打。”柳黎开始威胁他。
派这么一个不识字、连宫中御牌都不认识的人守门?
长姐看起来更可疑。
柳黎的威胁还是奏效的,不出一盏茶,林之禾就被请进了燕国公府。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燕国公府。
到燕一夔这里,燕国公府应该也历经了三代,只不过是三代的征战沙场,府上简约古朴,还带着边塞的异域风情。
装饰陈设应该也延续了三代,隐隐的泛着岁月剥蚀过的痕迹。
这跟林府完全没法比,却比林府看着舒服顺着。
“三小姐,公爵夫人让我引您去正厅歇息,夫人一会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