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一家是皇上的心头大患,那林府只怕早就被皇上记到了死亡日记里。
三代的荣华,良田万亩、人际关系遍布朝野,林之禾进宫都用不惯宫里的东西要一箱一箱从家里运,奢靡程度可见一斑。
皇上想必忍了很久吧。
更何况林府还跟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有牵连,提前站好了队。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更说得通了。
林府嫁给了二皇子一女,在外人看来是强强联合,携手共进。
在皇上的眼中,两个需要铲除的对象居然一起结盟,事半功倍,省了不少的功夫。
林之禾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这么复杂牵扯着王侯贵族的事,真的被她简单的勘破了吗?
她就这么猜透了连林应辰、成王都没猜到的事情吗?他们每天脑子恨不得转八百个来回有余,会看不清朝政的变化吗?
“主子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皇上恐怕早就不想留林府了。”
林之禾刚刚灭下的火苗又重新燃起,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何以见得?”
柳黎此刻平静了下来,“前方战事连连吃紧,军费也是捉襟见肘,林府这些年手伸得那样的长,贪墨无度,皇上估计已经忍无可忍了。”
嗯?这个熟悉的剧情,这不是年羹尧吗?
是文臣版年羹尧,年羹尧plus。
“战事吃紧?燕国公不是刚刚回朝,怎么会吃紧呢?”林之禾提出自己的疑问。
很明显,吃紧跟让主力大臣回朝这两件事是矛盾的。
“也是我们奴才之间的传言罢了,说燕国公这次回来表面上是皇上开恩,让他跟家人团聚,其实是暗中押送军饷。”
这着实让林之禾吃惊。
“军饷?军饷不是每年开年就拨下去的的?怎么到夏天就没了?”
每年各个部开财政大会的时候不是都做好了预算吗?怎么突然说经费不够了?
柳黎忍不住打了一个响指,“这就是症结。年初的时候兵部报了两百万两银子作为今年的军用支出,按照道理来说两百万两不至于年中就用完了,这其中肯定有问题,问题出在了哪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钱不够了无非就是两个原因。要么是当初就没给够,要么是兵部花超支了。
只不过这两种原因,哪一种听起来都很不可思议。
就算是一个小学生都知道怎么计算自己的零花钱,怎么到了朝廷兵部这里变得如此的随意?
迷雾重重。
林之禾以为自己凭借着宫斗经验,能够勘破些别人看不破的,如今看来并不是。
所以她还是没有金手指!
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是有金手指,而她没有?
林之禾再次仰天长啸。
算了,计较那些没有用,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洗洗睡。
早就已经洗漱过,林之禾倒头就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看着还在地上杵着的柳黎。
“你也洗洗睡吧。”林之禾揉了揉眼睛,跟他说晚安。
房间里放着一张贵妃榻,是一直放在书房的那张。
柳黎让几个小太监把贵妃塌搬到林之禾的斜对面,虽然离林之禾有些远,但是两个人还是可以看见彼此的脸。
她每天都看见柳黎骨碌着他的丹凤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林之禾便在脑海里猜他在想什么,猜着猜着就能进入梦乡。
翌日清晨,林之禾早早的就醒了。
自从出了事以后,她的睡眠变得很轻,雷打不动的日子一去不返。
所以只要柳黎一动,她就会醒。
但她从来都没跟柳黎说过这件事。柳黎要早起安排其他的小太监们干活,不可能不动,再说如果她跟柳黎说,那柳黎会更加的担心她。
她不想让柳黎那么累,她能感受到柳黎每天都生活在高压之下,生怕她有半点闪失。
装睡倒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她侧着翻了一个身,把脸背向柳黎,才敢睁开眼睛,理一理思路。
边关军饷紧缺,这个消息到底准不准确谁也说不上,估计只有几个人才知道。
如果缺钱了,那会不会加速林家灭亡的进程?
光是林家估计就能抄出一千万两,这一下子就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皇上会不会心动?
她猜不透。
林应辰猜到皇上对继承人的看法了吗?他知道皇上对林家不满了?
林之禾突然坐了起来。
对呀,她都能看透的事情,林应辰未必没想到啊!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呢?或许他就是想搏一搏呢!
搏赢了,他就有从龙之功,是皇上的泰岳。
搏输了,输了就输了,反正林家灭亡是早晚的事,早来几年罢了。
想到这种可能,林之禾后背寒毛竖起,头皮发麻,这种酥麻直接传递到身上。
不能吧,玩这么大吗?
她完全适应不了现在的节奏,每一步都是被被人提着走。
她还没习惯穿越,就要在宫里跟皇后搞好关系找玉玦。
刚适应了穿越了又被告知她和成王的关系,被林之蔷按在水里搞宅斗。
刚刚适应了宅斗的节奏又被卷入了夺嫡的派系之争中,甚至她都没好好的选择,就被划入了五皇子一派,从此就要围着五皇子转。
生死攸关全系在五皇子身上。
见林之禾坐起,柳黎迅速的走过来,蹲在林之禾床角,仰视着她,“主子,怎么了?”
林之禾看见柳黎担心,赶紧摇了摇头,“没什么,别担心。”
“你说”林之禾谨记柳黎的话,压低了声音,“如果你是皇上,你选谁当接班人?”
听见“接班人”,柳黎迟疑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却摇了摇头,“难说。”
“这有什么难说的?选一个人你选不出来?”
柳黎皱着的眉头没有舒缓,仍旧十分为难,“大皇子能打仗,可是奴才看皇上不是很喜欢皇后和大皇子。二皇子也不错,三皇子也一表人才,四皇子和五皇子各有千秋,真的很难选。”
林之禾听着柳黎这一大圈废话,又躺平,侧着脸看柳黎。
“那主子呢?主子会选谁?”
“我选你啊!”林之禾说得理所当然。
如果要是别人说这种话,柳黎会觉得对方在拿自己的身份来打趣,可是林之禾不一样。
她从来没嘲笑过自己的身份,也从来不会用这种事开玩笑,反而是有正当理由。
“为什么?”
林之禾笑嘻嘻的看着柳黎,“你看,选你多好,有仇当场就报了,肯定不会做出上供求和这种事开玩笑,而且你又是太监,没有后代,直接回到皇位推选制,择优录取。”
柳黎动了动头,嗯,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