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曜再单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饶是对这人直白大胆的言论震惊过很多次,还是会被震惊。
“我跟你,还能做什么?”
他感受着额头冰凉的温度,体温却仍然烧得厉害。
鼻尖触碰到谢星忱的手腕,微微抬头,嗅到一点龙舌兰。
食髓知味。
但谢星忱这会儿抓着自己的小辫子不放,不想开这个口。
于是只能悄悄的,把下巴再抬起来一点,去偷偷汲取。
“做的事情那可就多了。”谢星忱抬手,拿另外一块冰凉的毛巾替换。
因为突然的离开,林曜下巴微抬着放下,有一种被中断的不悦:“比如?”
打架,格斗,互相对骂,体能训练,受着伤呢,都不现实。
谢星忱垂眸,语气倒是收起了玩笑:“比如,好好讨论一下如果你到了敏感期,我不能再给你第三次标记,要怎么处理的课题。”
林曜沉默了好几秒,才说:“难道不是应该讨论血疫怎么抑制,找找源头。”
“这事儿急不来,如果这么简单,荒星再衰败裴一忠也是个将军,这么几年来他都找不出原因,你觉得靠我们能这么简单破局?”谢星忱分析。
林曜嗯了声,思路清晰道:“那你赶紧去采集备战区现场的空气浓度,气味搜集,还有抽几管我的血液样本,肯定能用上。”
当时他一直闻到一股气味,像是某种控制的诱导。
“想到一块儿了,我已经找人采集完了。”
谢星忱划开手机屏幕,邀功似的给他看。
上面是他找飞行器空运回首都的血液样本报告,在林曜昏迷的几个小时内,加班加点出了结果。
“我没告诉程主任你实验的后遗症,但他根据目前血液里的激素判断,你会逐渐开始步入应激期,高烧不退也是这个原因。”
他心疼道:“这几天会有点小症状,你大概还能撑,再过一周,你会进入更难以控制的阶段。”
从分化成omega以来,因为抑制剂和谢星忱的标记,除了最开始那天,林曜没太体验到应激的痛苦。
这次出来,更多的也是当初实验留下的阴影需要克服,没想到糟糕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没完没了。
看到这份报告结果,林曜头疼得厉害。
“打抑制剂不行吗?”
刚说完,他鼻尖翕动,嗅着谢星忱手腕。
情不自禁又抬头朝着他贴过去了一点,像是小猫闻到猫薄荷。
谢星忱观察着他的动作,轻微释放了一点安抚他:“不知道,我也没认识的omega有这样的经验,只是提前告诉你,好做准备。”
林曜嗯了声,心说还能做什么准备,只能硬熬。
谢星忱那么严重的病三天两头发作都能生扛,他的意志力也不差,肯定能挺过去。
只是此刻觉得困,眼皮沉重。
“睡吧,我在这儿陪你,不走。”
谢星忱一只手拿着毛巾还搭在他的额头,另一只手懒散地滑着手机打发时间。
林曜闭着眼,感觉到舒适和安全,很快就再度进入安眠。
贺离和程博言白天过来换班,让熬了一通宵的谢星忱回去补觉,几人换岗,愣是弄出了一种病危的架势。
“真不用陪我,就胳膊这点小伤。”林曜满不在意,连住院几天其实都觉得有点多余。
他其实更想知道战后区现场到底是什么味道,为什么会让人失控至此。
贺离拿着摄像头对准那张脸,表情严肃:“把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非常适合剪成这次荒星旅行的片头,酷毙了。”
林曜:“..........”
贺离握着的镜头闪烁着灯,小声道:“说啊。”
“我受伤真是太严重了,差点死在这儿。”林曜张口就是胡言乱语。
贺离想了想,点头道:“也行,凸显出此次实战的恶劣,配合上我录下来的战后惨状,标题可以起名为,震惊三千万人民的生死之战,血流成河。”
林曜:“..........”
这家伙太有当编导的天赋,来综战院简直屈才。
倒是旁边的程博言,被第一次实战毒打了一通,提不起什么精神。
整个人看上去蔫得要命:“好血腥好残暴,连林曜都会受伤,到底谁给我的勇气走后门都要来。”
“但你抗揍啊,我昨天算是发现了你的优点,被人撂倒三次还能爬起来,太坚强了。”贺离冲他竖起大拇指。
程博言轻扯了唇,生无可恋道:“我真谢谢你。”
林曜想到血疫,想到背后庞大复杂的关系网,如果能有真正信得过的人,就可以把自己这个残存的实验体交给他研究。
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信赖的研究员。
他动了动唇,提议道:“如果你不适合实战,要不要考虑转医学院做研究,崇清在第一学期结束前都有转系的机会。”
“我还真有这个打算,原本有着一颗冲锋的英雄梦,但发现有的人就是不适合在前线,这次算是体会过,梦碎了。”
程博言叹了口气,“回去就填申请,家里有我爸在,进度跟上来很快的。”
贺离转过头,看了他一瞬,难得露出苦恼的表情:“我还没想好学什么,综战院也不适合我,只适合曜哥和谢狗这种全方位吊打的人才,段铮那个傻逼也勉强吧,能打才行。”
“哟,长大了,开始考虑学业方向了。”程博言伸手拍他脑袋。
“烦死了你。”贺离拿摄影机揍他。
林曜看着他手上拿着的设备:“真挺适合当记者的,又能跑,又能拍,你不是跑步特长生么,怕完就跑都不会被抓。”
“你损我是逃兵呢。”贺离气鼓鼓地按着快门,看着镜头里的林曜,感叹说,“生病也这么帅,真好看。”
林曜盯着他出神。
昨晚谢星忱陪了一夜,冰毛巾换了又换,体温却一直没有完全降下去。
掌心烫得厉害,他觉得热,也觉得闷。
见着眼前两人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在边吃着水果边闲聊,林曜有些紧张起来。
“快到晚上了,你们叫谢星忱过来换班吧。”
实在不得已,林曜只能开口赶人。
再过几分钟,估计就会彻底爆发。
“你居然要谢狗陪,你真的变了。”贺离瞪大双眼,简直难以置信。
林曜不自在找着借口:“不是,这不是找到机会使唤他来着,这不得使劲用。”
就这漏洞百出的理由,那俩居然还真信了,连连点头,说马上把人找过来。
等到人走后,林曜拿毛巾擦掉浸出的汗。
昨天谢星忱的提醒没错,血疫的后遗症带来了漫长的敏感期,现在只是开始,仅仅是开始。
他掀开被子下床,把病号服脱下随手扔在洗手池边,进了浴室。
手上还有纱布包扎的伤口,他不得已拿下花洒,把温度开到最低。
淅淅沥沥的冲了十分钟,水声之间,他听到了病房门开的声音。
“林曜?”是谢星忱在说话。
“等一下,我在冲澡。”林曜声音很轻,也不知道他听不听清,只是把花洒的力度开到了最大。
“是不是不舒服了?”
谢星忱伸手按下门把,低声道,“我进来了,一屋子味儿。”
百分百的匹配度,谢星忱也并不好受。
他推开门,看见站在花洒下湿漉漉的omega。
“伤口别弄湿。”谢星忱快步过去拿走花洒。
没了凉水,林曜皱着眉,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往旁边推。
“我之前帮过你,礼尚往来,这次换你。”
倒是还残存理智,还知道交换。
谢星忱嗯了声,被他压着墙边:“怎么帮?”
林曜扣着人的手腕,一脸像是要把人揍翻的暴戾:“给我……安抚,就这样就好。”
他很少能主动要求。
可是此刻,他垂着眼,眼底潮湿,真的很想让人欺负。
谢星忱停顿了一秒,把他反手抵在冰凉的墙上。
“不要做多余的事。”林曜偏过头,不悦出声。
谢星忱曲起膝盖,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下,意有所指:“只是简单安抚,你抗不过去的。”
林曜想推开他的手,挣扎,反抗,却推不动。
Alpha天生的压迫感在此时展露无遗。
“又不是头一回,害羞什么。”
谢星忱低下头,轻咬着他通红的耳垂:“舒服就喘出来,我喜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