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初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敢动,“回皇后娘娘,臣妇确系华国公与川南陈氏女陈婉莹之女。
不过华国公于日前已经与臣女及舍弟签下断亲书,所以,臣女现在并非华国公之女。”
华云初也是说完这话才意识到秦王故意在人前问她问题,就是想让她借机公开断亲之事,日后华国公再作死就牵连不到她了。
“断亲?”
皇后一开始搭腔可能只是为了缓解现场尴尬的氛围,但听到“断亲”二字,是真的感兴趣了。
“是的皇后娘娘,臣妇和舍弟已经与华国公断亲了。”
断亲这种事情,哪怕是在腌臜事极多的魏都也少见。
皇帝的八卦心都起来了,“华国公,她说的可属实?”
华远锋是为了讨好冯丞相才壮着胆子与秦王抬杠的,万万没想到秦王会把华云初推出来。
更没想到华云初居然如此大胆,当着帝后和满朝文武的面就敢说出断亲之事。
被皇帝问到,华远锋憷的不行,可让他欺君,他也是不敢的,只能硬着头皮应声,“回禀陛下,确有此事。
不过断亲不是在最近,而是十六年前。
当初陈氏生产后就郁结在心,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语和心情。
她病重之时,总觉得臣娶的续弦会伤害她的一双儿女,以停药逼着臣写下了断亲书。
只是前些日子臣和云初父女间起了些冲突,才旧事重提,将此事公开来。”
华远锋话落,长公主立刻接话,“如此说来,华国公是不想断亲的了?”
华国公其实无所谓断亲不断亲的事情,在他心里,只会忤逆他,给他惹麻烦的儿女还不如没有。
但当着大家的面,他还是尽挑好听的说。
“回长公主的话,云初姐弟再如何也是臣的骨肉,臣自然是不想与他们断亲的。
一纸断亲书说明不了什么,只要他们还愿意认我这个父亲,我就永远是他们的父亲。”
华远锋的话说的好听,长公主却不吃他这一套。
“是这样的吗?
可为什么云初求你出面去找容华公主救华云起的时候你不但拒绝了她,还拿出了断亲书呢?”
长公主行事素来肆无忌惮,对华国公这种靠女人上位,又转过身来欺负女人的人,她更是丝毫不留情面。
“据本宫所知,云初姐弟完全不知道这份断亲书的存在。
就算陈氏当初逼着你写了这份断亲书,只要你不提,他们姐弟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份断亲书的存在。
你在云初走投无路的时候翻出这份断亲书,难道不就是想跟他们姐弟断亲,以免容华公主生气,迁怒到你华国公府吗?”
华远锋张口结舌,皇帝则被长公主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不是在说华国公断亲之事,怎的又和容华扯上关系了?
你们谁能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何事?”
长公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屁股都没抬一下,兀自开口,“陛下有所不知,云初的弟弟华云起从苍山书院回京的途中车驾受惊,不慎惊扰了容华,让容华受了不小的惊吓,车上物件亦有所损失。
容华有些生气,就想让华国公敲打敲打一下华云起,特地派了青黛到华国公府问话,结果华国公府给他的回馈就是断亲。”
长公主言简意赅,魏武帝却听明白了。
容华公主是皇室公主,风尘仆仆的回来,魏武帝自己或许有所算计,但他是决不允许旁人算计容华公主的。
当即冷声道:“既是断了亲,那就没关系了。
何来愿不愿意接受之说。
朕倒是有些好奇,这位云初是有何特殊之处,值得皇姐和秦王如此相护?”
这话说的,华云初完全没办法接。
可皇帝开口,华云初直接装死显然也是不合适的。
她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臣妇惭愧,臣妇并无任何特殊之处,若非要说的话,怕是特别倒霉了,倒霉的长公主和王爷都看不过去,愿意护臣妇一二而已。”
“特别倒霉?”
魏武帝被这个说辞逗笑了,正欲开口,霍临渊就抢白道:“可不是嘛?
皇伯父您忘了,她就是侄儿跟您说的那个爹不疼娘不爱,夫君还给她下毒的倒霉鬼。
不过侄儿也是才知道华国公真的跟她断亲了,可不就是特别倒霉吗!”
“哦,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云初?”
魏武帝像是对华云初早有耳闻了,霍冥渊如此一说,他就再没了任何好奇之意。
“阿冥口中的你可是个敢爱敢恨,又有见识的奇女子。
难怪秦王连朝堂之事都要问你的意见,你且说说,就秦王方才的问题,你如何作答?”
绕了一圈儿,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有些人恐怕连秦王当时问华云初的问题是什么都忘了。
不过华云初第一次进宫就被卷入这许多大人物之间的纷争中,精神高度紧绷着,反而是想忘都忘不掉的那种。
她从容的迎接着现场所有人的目光洗礼,从容道:“若是臣妇没记错,王爷问的事臣妇对华国公所言的看法。
而华国公的重点则是小叶将军以女子之身上战场,犯下了所有男将军从未犯下的过错,所以叶将军暂时不能任漠北道行军大总管,是吗?”
她回答的是魏武帝的问题,说话时眼睛却看着华国公。
后者被华云初带来的一系列影响气到,闻言没好气的点头,“没错,事实如此,你待如何?”
华云初冷静的看着他,“可我若是没听错,就方才几位大人的言语中可以得出,叶小将军至今还重伤昏迷着,她是否因为好大喜功而贻误了军机,其实并没有人能肯定,是吗?”
华国公口吻极其笃定,“当时那个阵地只有她和她麾下的将士,可她麾下的将士们所剩无几,敌军也的确从她所在的防御阵地逃走,若不是她贻误军机,还能是什么?”
华云初意味不明的点了点头,转而冲皇帝福身,“启禀陛下,按照华国公的想法,臣妇只有一句话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