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原本要拦下农泽,不想让他触碰到这般冰冷的溪水,此时见孩子如此言语,感动之余更是有些手忙脚乱,连连安慰道:“农泽不哭,娘亲不冷的。只要农泽乖乖的,娘亲比什么都高兴呢。”
小农泽眼角的水雾在娘亲温和的话语中逐渐消散,娘亲的温言细语很快又让他甜甜的笑了起来。
见齐紫书前来,小娘子安慰好孩子后也急忙行礼道:“见过大人,大人竟然自己亲自前来巡街,怎么不见平日里来巡逻的几位大人?”
齐紫书笑道:“农泽叫我一声哥哥,你不必如此拘束,我此行便是为了寻农泽而来。
前些日子我在闭关,就把一应事务交付了他们,如今我既出关,自然要给他们放上几天假。
毕竟我可不是那一味压榨他们的人,把他们累趴下了我还怎么偷懒呢? ”
齐紫书这般带着些许玩笑的话顿时让气氛活跃三分,农泽的娘亲脸上也带上了些真诚的笑容。
“小农泽,你明白哥哥为何要让你体会一下你娘亲的苦楚吗?”
小农泽轻声道:“是让我多体谅娘亲的不容易,在家多听娘亲的话吗?”
齐紫书笑着颔首道:“这只是一小方面,哥哥相信农泽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可其中还有些深意你能明白吗?”
见小农泽有些自责的摇头,齐紫书笑着安慰道:“不妨事的,哥哥告诉你,你先记下可好?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修行之人不必避讳给身边人些好处,或者看到些不顺心的事情,也尽管出手便是。
若是成了修行者依旧畏首畏尾,那心境有亏,终归难登大道之门。
而这人力终有尽时,终归管不了天下所有疾苦,但也莫要做那麻木的失去了人性的修行者。
至于是做那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先行者,还是做不敢为天下先的隐者,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小农泽神情很是认真,但眼神中透露着似懂非懂,但他依然很是坚定道:“神仙哥哥,你说的话小农泽不太明白,不过我记下了。”
齐紫书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看向他的娘亲,笑道:“小农泽与我有些缘分,若是你不阻拦,我便带他去内候官衙门中学上些时日,不止是修行,更要读书明理。
待到学成之时,若是他愿意追去修行大道,那便和我一起做一求索者。
若是他无意修行,黎民学宫不日便要修缮完毕,他大可去其中进学,考取功名,到时有个一官半职,也是为大黎百姓做些实事。
当然农泽还小,作为他的娘亲,此事还需你允准。”
小娘子很是惊喜,连连点头答应,并催促着小农泽快些行礼。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父母不希望子女能过的好些?
要知道若是以后农泽长大了,要么去那危机四伏,朝生暮死的沙场,要么便是做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
如今若是有了仙缘,求还求不来,又哪里会拒绝呢?
齐紫书微笑颔首,堂堂正正的受了这一礼。
略一犹豫,他还是轻声问道:“此事,农泽的父亲……”
小娘子展颜一笑,但这笑容有些勉强,如花的容颜背后藏着有些深的苦楚。
她轻声道:“回大人,家夫是戍守西疆的兵卒,随大军出征四年了。
这些年朝廷倒是从未少了贴补,民妇再做些女红补贴家用,倒是能养活的了我们母女。
这件事情也来不及写信给我夫君了,民妇能做主。”
小农泽也在一旁接过话头:“没错,我父亲是守护大黎的大英雄!”
齐紫书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还是轻声发问:“小农泽,你会时常想你的父亲吗?会怨他不回家陪伴你吗?”
小农泽眼神微微一黯,随即又甜甜的笑了起来“自然是想的,但不会怨呢!
娘亲说了,父亲先要保护大黎,才能保护我们一家人。
若是大黎没有了,我们这个小家也将不复存在,因此我虽然想我父亲,但却能理解父亲,并未以他为骄傲呢!
而且若是农泽也成了神仙,就能,‘嗖’ 的一下去到西疆看我父亲了!”
齐紫书肃然起敬,很是敬佩道:“夫人有此见识,能教出这般懂事的孩子,实在是让紫书刮目相看。”
小娘子不好意思的一笑,眉眼间却满是骄傲:“民妇不过是乡野女子,只是懂些老生常谈的道理罢了。
都是农泽悟性好,也聪明,这才能理解他的父亲。”
齐紫书笑道:“夫人不必过谦,父母言传身教,这身教要远大于言传,小农泽能这般懂事,没有一个同样品行温良的母亲是不可能的。
来,小农泽,别动,让哥哥确认个事情。”
说着,他当即蹲下,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容,再伸手在他脖颈后摸了一圈。
他之前打眼一看,便有了猜测。
如今再一摸骨,他便断定了小农泽便是那除了凡俗九五至尊和道家天人相之外几乎是最为显赫的命格——武曲利天命格
这般命格可并非凡俗之人常说的什么文曲星,武曲星下凡,那不过是毫无见识的凡夫俗子的臆想罢了。
就算是仙人,仅仅是靠着那一点真灵托生,又哪里来的诸多神妙,滔天机缘?
甚至因为胎中之迷,直到这一世了解,都不曾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及自身的妙处。
况且这转世托生于仙人而言,不过南柯一梦,一场游戏罢了,只不过是为了增添一点乐趣,又哪里会当了真?
但这武曲利天命格,可是实打实的天君命格,天生福缘深厚,日后更是贵不可言。
就算不曾接触仙道,在凡间国度也是那位极人臣,权势滔天的主。
若是有意修行,倘若有朝一日霞举飞升,去那天庭效力,更是几乎板上钉钉的能捞个星君之位坐坐。
这佛门有言人生百相,道门亦有命格之说。
所谓顺为凡,逆为仙,虽然这修道乃是逆天而行之事,可这般顺水推舟便能成人之美,齐紫书又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