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战已然拉开序幕。
各大街巷杀做一团,而深入坊市的妖军,则被百姓们用各式各样的奇法困住。因为百姓大多在坊中小巷居住,那里叫做坊曲,多是合院。有的人家挖有地窖,有的人家挖有鱼塘。妖军即入,不是被地窖中的假人骗了下去,身葬毒烟之中;便是被池塘里埋伏的鼍龙一口吞下一半身子。
羽林令净明法师率领青精子、张惊华,募得兵卒上百人,在长安西北的颁政坊与六十甲子妖帅杀的难解难分。
那些太岁妖帅各有奇功。譬如那甲子太岁金辩大将军,生得人身鼠相,持桃而立,那桃抛出来,即爆出一股烟来,炸得大地震动,手中却又生出一个桃来;那乙丑太岁陈材大将军,人身牛相,执红缨枪,那枪也不普通,一击而出,便可变大数倍,追人而去,直到刺中为止;那丙寅太岁耿章大将军,人身虎相,执如意,那如意却是个下咒的令牌,口中只需不断诅咒,如意便可将敌人当场克到七窍流血……
但他们也有共同的特点,那便是轻功极好,甚至都不能唤作轻功,而是瞬间转换方位的能力。净明法师等人就算再眼疾手快,禅杖到处,他们已经转移到了几丈开外。不过,与他们斗得久了,净明法师便发现他们也并不多么厉害,武功平平,法力也不过如此,只是会瞬移之术而已。且这瞬移,总出不了数丈。净明法师将禅杖往地上一立,白须震颤,口唇大张地吼了起来。这六十甲子妖人全无内力,那菩提吟持续时间一长,便纷纷暴卒于地。
青精子、张惊华大喜,上前正要道贺,才见净明法师浑身皮肤全是老斑,一场酣战下来,竟真的和度过了一甲子的时光一样。
“大师,大师!”张惊华眼看净明法师快要倒地,忙上前托住。
青精子上搭脉听了一阵,便缓缓放下:“没用了。净明法师他……已圆寂了。”
“什么!”
青精子不由得对净明法师大为敬重。要知道,这颁政坊中寺观云集,乃是方外清净之地。净明法师示寂于此,是在用生命守护信仰。
而西边的靖恭坊中,一处奇特马球比赛正在举行。
沈星恒一人一马,正单挑着十二星灵。
沈星恒挑选了一匹突厥白马,手执利剑代替球杖。他从小在漠北生活,最熟悉突厥马。这种马马首似橐它,筋骼壮大,耐力又好。
而十二星灵则不知从哪里搞来了焉耆马,这马又叫“海马龙驹”,相传能一口气游五十里。
他们在靖恭坊中这处长安最大的马球场上列起星阵来,誓要将眼前这个大唐四大少年侠客之一的沈星恒斩落马下。
便见脚下泥水飞扬,白羊星灵先行杀出,她快,沈星恒比她更快,白羊未至,一只羊角便已经被削了去。白羊星灵也不恋战,策马回阵。紧接着,阴阳星灵、狮子星灵等十一星灵也先后杀出,都是一掠而过。
第二回合,室女星灵最先杀出,她舞一道彩练,沈星恒最怕硬兵器碰上软兵器,疲于应付之际,天蝎星灵、摩羯星灵、双鱼星灵依次冲来,终于一刀砍中沈星恒左肩。
沈星恒痛入心肺,策马退了几步,忽然灵光一现。
他明白了这十二星灵的阵法精髓,那便是星座的运行。
白羊星灵对应娄宿及奎宿,接下来必然是参宿及毕宿,所以阴阳星灵出战;之后是张宿及星宿,狮子星灵出战。如此循环,只需按照一年之中的星座运行规律,便不难破阵。
想罢,沈星恒又生生接下了狮子星灵一锤,就在天秤星灵还未出战之际,一踏马镫,整个身子跃了出去,竟比狮子星灵还要先回到星阵之中,占去她的位置。
狮子星灵一时大乱阵脚,怒吼着又飞锤而来。
沈星恒在瞬间从她马下飞过,躲过飞锤,更将那马的四个蹄子全都斩断。
狮子星灵“呦”的一声怪啸,跌落下来,被沈星恒一掌毙得脑浆四溅。
星阵即乱,他便开始大开杀戒。
一人一剑,如入无人之境。
忽然间,天降洪水,整个马场便成了一个巨大的聚宝盆,瞬间淹成了一座人工湖。
那剩下的几个星灵抽打着胯下的“海马龙驹”要跑,原来她们料准了沈星恒自小在漠北长大,不识水性,故意要将沈星恒淹死。
沈星恒几番挣扎,终于飞出水面,登萍渡水而去。
而此时的丰邑坊中,许还唐则要顺得的多,这坊里从街头到巷尾,全是白事铺。许还唐手中的铁剑早已断成了两截,索性抓了一把草,信步朝着九宫大圣走去。
不管他们是什么大圣,见了许还唐,就已经等于见到了阎王爷。
“久……”
那东南招摇圣人“久仰”的“仰”字还未出口,许还唐便将他劈成了两半。
他不喜欢说话,特别是说一些废话。
既然双方人妖殊途,势不两立,总要分出个生死,那就直接动手好了。
许还唐信步前行,以草为剑,从街头到街尾,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什么九宫大圣,全都被他大胜了。
杀过之后,他摸出一锭金子来,扔在地上。那些白事铺的当家们喜不自胜,还没等他走,便全都出来抢起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