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小破屋的门大敞开后,里面的妖风将苏、柳二人卷了进去。屋里很黑,但是因为有窗,尚能见物。苏天鹤和柳棉棉再醒来时,已经被那枯瘦得没有一点人皮的老者施了定身法,浑身动弹不得,就连眼皮都没法眨。
“我认得你。”
苏天鹤心中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层——那声音,绝不是一个耄耋之人所能发出的。
“小郎君,想不到,咱们会在这里重逢。可这一世,我可不会再让你得逞了。”
苏天鹤全然不知他在说些什么,想要问,却是不能。
“大唐,乃至整个世界,本应都是我们巫族的。”
说完,那人便不再说话,随意取了块破布,罩在了两人头顶。又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生人的脚步声,那老者警觉地将窗户破开了一条缝,却不知碰到了什么农具,掉落在院子里。老者无奈,只得点了盏油灯,开门出去了。
“谁在那里?”
半晌,并没听见任何人的回答声。那老者似乎顺带关了门,离开了小院。
待老者走远,苏天鹤这才平静下来,思考对策。
这些天来,白日里辛苦奔波,夜里他总会抽些时间,练习师父罗公远传授他的仙术。他已经知道,自己是有仙体仙根之人,凡人听了罗公远的那几句简单的口诀,只会觉得不知所云,而苏天鹤则一点就通。
可这“神境通”到底如何施展,如何使用,他并未研究出个子丑寅卯来。
关押他们的屋子不大,但窗户却被钉上了木板封住。除此之外,便只有大门一处出入口。
屋里并没什么陈设,不过一张简易的柴火炕,和几张马扎。屋里散发着一股潮乎乎的味道,任谁待久了,都要皱眉掩鼻。
就在他苦思冥想逃脱之道时,脑海中突然再次出现了那个声音:
【支线任务更新——作茧自救 】
什么叫“作茧自救”?
这成语不是“作茧自缚”吗?
【少年,你眼下面临的危机,以你目前的能力,完全有解,只是你还不能灵活运用你的仙体仙根,所以感到迷茫。】
【你的法术已经积攒到30点,是否折换成神境的第一重境界?】
什么?神境通?
原来这些日子罗公远点拨他的那些话,竟能自通仙法!
是是是!当然选是!
【法术值:零 】
【武力值:二十】
【内功值:十 】
【轻功值:十 】
【神境通:第一重】
完了?
神?灵?老天爷?老天奶?
神境通到底怎么用?
我身体没变化啊!
又独自迷茫了一阵,只听不远处脚步声越来越近,怕是那个老者要回来了。
他急中生智,借着窗外的星光又把屋里一阵扫视。
很快,他发现了新的目标——角落胡乱贴着一幅画卷,样式很新,像是最近画就的。
有了!
他双目凝视着那幅画,心无旁骛,越看越是出神……
一炷香的工夫之后,苏天鹤身上被施的定身法便即解除,他四下动了动,再去拍了拍柳棉棉。
“喂,醒醒,柳姑娘,醒醒!”
那柳棉棉在这样的困境之中竟然还能酣睡, 果真不是寻常的姑娘。
“咦,我们这是在哪?”柳棉棉揉揉眼睛,站起身来,“我们可以动了!”
“是啊,我们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了。”
“什么?”柳棉棉一听,差点立刻便哭出来,“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我还没有吃遍大唐各地的美食,我还没有把我的小店做成百年老店,我还没和我的如意郎结婚生子……我怎么能就这样死了,还和你死在了一起!”
苏天鹤不乐意道:“怎么,和我死一起很亏吗?”
“亏大了!哼!”
“你再好好看看这是哪里。”
柳棉棉这才认真看起来
此处乃是一处高山之巅,四周堆叠着蒸腾翻滚的云浪,远处有红日和霞光,虽不知是朝霞还是晚霞,但依旧绝美无比,宛如仙都。
云霞之中,隐隐有只仙鹤,在扑扇着双翅,上下起舞。仙鹤飞行的方向像是冲着苏天鹤二人而来的,但却怎么飞也飞不到跟前。
“好美啊!这……这里好像一幅画。”
“没错,这是那老者的画里。”
“这么说,我们已经变成画中人了?不是,你……你怎么会妖术?啊,难道,你一直就是妖!子虚岛也是你和妖军里应外合夺走的!”
苏天鹤无奈道:“柳姑娘,你别编故事了。我这是仙术,不是妖术。”
“嘘,他好像回来了!”
果然,那老者推门进来,差点便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一进门,老者便发现两人不见了,四处去找,都是一无所获,最后大声叹气,骂了几句,也便罢了。
就这样,两人在云蒸霞蔚的高山之巅,大气也不敢喘,一待便是三天。
老者躺在屋里,唉声叹气,却也并不出门寻找,只是摆弄他的文房画具。
到了比赛这天,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这老者突然脱下了那身枯瘦的人皮,整个人膨胀了许多,更成了和尚打扮。手拿念珠,身着袈裟。老者将那画裹在袈裟中,再展开时,那画已然嵌进了袈裟的夹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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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谁?”邢和璞惊讶地指着不空三藏道。
“贫僧……贫僧是不空三藏啊……邢郎君,你怎么也信娃娃们的话……”
“不空大师,小女子这里有个照妖镜,能照出人神仙佛妖魔鬼怪精灵各类生灵,你敢不敢一试?”柳棉棉从怀中取出一个手掌大的小梳妆镜来,问不空三藏道。
“有何不敢!”不空三藏想也没想便道。
“好,请大师正对此镜。”
不空三藏不卑不亢,上前几步来,正好面对着柳棉棉。
柳棉棉将那梳妆镜慢慢对准了不空三藏,口中不知念了一串什么咒语,那小镜子忽然射出金光来,将不空三藏整个人罩在其中,投射到其身后的木墙上。
举座哗然,柳棉棉更是当场变了脸色。
“怎么会……怎么会呢?”
顾飞舟忙上前悄声问道:“你这个镜子哪来的?”
“我……我在鬼市……”
又是鬼市,顾飞舟实在不知为何柳棉棉总喜欢在鬼市淘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会不会……你们搞错了?”顾飞舟开始怀疑。
“绝不会!我们一直跟着这恶和尚,怎么会错!”柳棉棉不依不饶道,“恶和尚,你等着,我还有宝贝!”
说完,柳棉棉将自己从上到下搜了个遍,可惜全是些派不上用场的小玩意。
那不空三藏哈哈大笑道:“贫僧不知你们二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也并不很想知道。顾郎君,贫僧只想知道,你为何第一个怀疑贫僧?”
顾飞舟笑道:“很简单,我并非怀疑,而是亲眼所见。”
“什么?见到什么?”
“大师,你昨晚子时,不在房里睡觉,跑来这里干什么?”
昨晚,顾飞舟和林轻侯二人,无意间撞见了不空三藏,正对着天上定格住的遮天蔽日的狂狰,整个面目红如炭烧,露出一种极尽疯癫的阴险笑容来。 似乎在对那些狰布置着什么命令,只不过不是用语言,而是通过心灵的传导。
“贫僧不在房里睡觉?你有何凭据?”
顾飞舟一时语塞,他又不会法术,无法当场将其定身,哪来的什么凭据。
“邢林轻侯林郎君可以作证!”顾飞舟只好说出人证来。
“林郎君,你昨晚真的看见贫僧了?”
众人看向林轻侯,谁料他已然汗流浃背,浑身抖似筛糠。
“看来林郎君今天身体欠佳,没法帮你作证。”不空三藏笑道。
“不!我可以作证!”苏天鹤忽然走了出来。
“哦?小郎君,你要如何作证,说来听听?”
“大师,你说你并非‘朱无名’,可有凭据?”
“贫僧与邢郎君为参此斗宝盛会,就住在这城中无人破居之中。贫僧每日都和邢郎君在一起,他可为贫僧作证。”
“听说大师乃在狮子国(今斯里兰卡)时便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敢不敢叫晚辈用这腰间宝剑,劈上一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