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甚尔被出云粹赶走了，他以为终于没有了电灯泡的春宵一度，因为身份的改变而泡汤。
出云粹说，她不喜欢跟有妇之夫纠缠不清，会很麻烦。
两个人一里一外站在玄关，头顶的灯光朦朦胧胧的照下来，多了一丝暧昧不清的滤镜。
“虽然可能短时间不太适应，不过，我是那种很洒脱的人，不会做纠缠不休这种事情，所以不用担心，好好回去跟你的妻子过日子吧。”
甚尔手臂抵在门框上，眉头皱起来，他端详着出云粹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庞，似乎很不解。
“我和那个女人不过是相互帮忙而已，又不是真的会有什么，我不认为现在的状况必须要让我失去你。”
对于这个国家来说，或许很多男人女人都不在乎这种事情，在这个极端保守又极端开放的国家，空虚主义过后迎来了享乐主义。
那些想要打破规则和束缚的人渐渐制造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状况，这种男女之间的混乱关系并没有多少人会去在意。
但是，出云粹跟他们不太一样，她没有跟别人分享同一个男人的爱好，也没有这样的胸襟。
如果必须要分享的话，她宁愿不要。
男人而已，对她来说，有的话锦上添花，没有的话也无所谓，日子照常过。
“我处理不来这种拥挤的关系，所以，只能做退出的那一个。”
她冲着伏黑甚尔笑笑，“这样很好，至少你应该是得偿所愿了才是，天底下根本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你不能既要又要，对不对？”
甚尔似笑非笑的低下头，低沉性感的声音只有出云粹一个人能够听到。
他说：“如果我就是这样贪心呢，既想要扔掉禅院的姓氏，还想要你。”
出云粹推了他一把，甚尔就被她推到了几步之外，两个人隔着几米的距离相互看着。
甚尔上翘的嘴角在意识到出云粹的态度十分坚决后，渐渐地压了下去。
他有些难办的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把事情搞砸了。
可是谁能想到一个虚假的各取所需，私底下互不干涉的假婚姻会让他失去了自己喜欢的人呢？
夜色中，甚尔高大魁梧的身材如同隐入黑暗中的野兽，那股子不甘逐渐浓烈。
笑容也渐渐消失在出云粹的嘴角，她怕自己会改变主意，于是先一步关上了门，彻底切断了那道充满了危险和独占欲望的眼神。
在那之后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她都没有再见到甚尔，然而令她意外的是，某天夜里，在莉莉丝，她见到了一个剪着齐肩短发，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来找她。
那个女人说她姓伏黑，是甚尔现在名义上的妻子。
“请不要跟他分手。”这居然是伏黑女士此次前来的诉求。
出云粹很不明白，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女人主动来找另一个女人，诉求竟是让对方不要跟她的丈夫分手。
出云粹在颜色不断变化的灯光下看着这个女人，她问：“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伏黑女士的表情始终淡淡的，她就像一湖平静无波的湖水，哪怕风吹都搅不起一丝涟漪。
“我和甚尔先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签过协议的，我让他用伏黑这个姓氏，帮他照顾孩子日常生活和接送上下学，他成为我名义上的丈夫，替我稳住伏黑家，不被赶出去。”
她想了想，犹豫了一下又说：“我和甚尔先生平时不住在一起，他只会偶尔过去看看小惠，他有自己的住所，所以，也不会做那些正常夫妻间才会做的事情。”
出云粹倒杯水给她，听到这些话多少还是有点尴尬。
伏黑女士毕竟是结过一次婚的人，对很多话都没有了那种未婚女性会有的羞耻感。
她淡定的说：“甚尔先生他对我一点那种心思都没有，从开始到现在，他连我的手都没有牵过。”
“他让你来告诉我这些的？”
伏黑女士摇摇头，“是我自己要来的，如果我不来跟你说清楚的话，他就要跟我离婚了。”
出云粹嗤笑一声，觉得甚尔很有意思，面前这个女人更有意思。
“我母亲那边的人是畏惧他才没有将我和我女儿赶走，如果他不再是我名义上的丈夫后，没有了他帮忙撑着的话，我会被我的几个兄弟赶出来，”她摇摇头，“我没有地方能去了，如果被赶出来，我可能会活不下去，或者只能去……那种地方……”
说到这里，伏黑女士的脸上终于不再是波澜不惊，开始出现了些微痛苦的神色。
“我们真的没什么，甚尔先生甚至还会按月付给我一部分带孩子的费用，我们两个真的就只是互相帮忙而已，如果非要说的话，更像是一种雇佣关系，雇佣我给他的孩子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是对外的一个母亲的角色，他，他不允许惠叫我妈妈。”
这时候的出云粹突然想到了零四年的那个圣诞节，甚尔曾说：“我看你很喜欢小孩子呢，既然这么喜欢，要不要让他叫你妈妈？”
可他又不允许惠叫伏黑女士妈妈……
“他说你不愿意再继续跟他在一起的原因，是他在名义上跟我注册了，他不想失去你，所以这几天正在跟我说离婚的事情。”
出云粹似乎是明白了，伏黑女士为了能让甚尔继续威吓娘家的兄弟，说什么都不想丢掉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所以，才想到了来劝和的方法。
出云粹觉得可悲又可笑，但是，在表情很是麻木的伏黑女士脸上，她丝毫看不出对方觉得此事有多荒唐。
“他是不是拿你女儿威胁你，让你来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
出云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伏黑女士问愣了，她看了出云粹好一会儿，然后才不解的摇摇头，“甚尔先生是行为乖张了一些，但是，他人不坏，不会做这种事情。”
出云粹彻底没有了跟她交谈的欲望。
“你还会不理他吗，你还想要跟他分手吗？”
临走前，伏黑女士还是有些忐忑的一遍遍问，她急迫又担忧，看出云粹像是在看一棵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