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谕之和叶歆坐在茶水间喝茶,透明的玻璃门看着院子里的两人。
“舅舅怎么会让他进来。”
纪谕之反而是不为所动,倒了一杯清茶,“不是你说吃得有点儿油腻吗,不喝了?”
“喝。”
叶歆捧着茶杯还是忍不住地看向院子里说话的二人。
“怎么的,如今还想用江家的权势压我?”
“阿祗前段时间车祸被他救了,我是来感谢他的。”
霍臣的脸色难看,“江席珺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般的恶心,伪善?”
“他妈妈的事我很抱歉,当年是她自己的选择。”
“闭嘴,你如今还有脸面去提我妹妹吗?但凡那天出车祸我在现场,我都不会让他出手去救,江祗的死活关我霍家什么事,一如当年阿茵的死活与你何干?”
提到霍茵谁都没再出声,许久之后江席珺才开口,“当年是我对不起她。”
“她都死了十年了,你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和阿茵最对不起的是谕之。”
江席珺垂下眼,“她当年死在了他的面前。”
江席珺也是这几天才找到打听到了当年的消息,她自杀离开的,选了最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也给还年幼的纪谕之留下心里阴影,成为他数十年的梦魇。
“你要是还念着当年的丝毫情分,放过谕之,他不想和江家有任何的牵扯,管好你自己的儿子,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霍家人的面前。
“我知晓的,只是有些话……”
“霍家不留客。”
霍臣已经摆明了态度。
他自然是不希望纪谕之同他见面的。
江席珺不可能承认纪谕之私生子的身份,纪谕之也并不认同自己是他的儿子。
互不牵扯是最好的结果。
“舅舅我有些话想要和他聊聊。”
纪谕之的出现,霍臣很是不悦。
“谕之。”
“嗯。”
纪谕之点了点头,有些事他也想知道的。
叶歆从茶水间出来时与纪谕之擦肩而过,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可既然是纪谕之的选择,叶歆也不会阻止。
玻璃窗外的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
纪谕之收回视线,“你想和我说些什么?”
江席珺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这还是纪谕之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这么仔细且光明正大地瞧着他。
“婚期已经定下来了?”
“嗯。”
“挺好的女孩子。”
他们之间哪有什么话题,江席珺应该有很多话想和他说的,只是真见面了却说不出来。
“阿祗那天是你不计前嫌救了他,他脑子不聪明,他和霍允姿的事我不准备管,霍家如果愿意也就随他。”
纪谕之轻笑了一声,“江总对自己的儿子未免太过于纵容了些。”
“身外之物他不缺,人活了一辈子如果连自己想要的都得不到,也不过如此。”
纪谕之垂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攥着,许久才开口,“我很想知道当年的事,当初那药是我妈下的吗?”
江席珺对上了纪谕之的眼。
这张脸有三分像从前的霍茵,更有五分与自己相似。
四周很是寂静,兴许是过去了很久,江席珺轻声开口。“不是。”
纪谕之却没想到此刻自己竟然这般地平静,内心一点儿波澜都没有。
是不是和他好像也没多大关系了。
从前受过的伤害不会消失。
他没感受到多少的母爱,仅存的那些父爱还是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养父给的。
“当初是我——”
纪谕之起了身,椅子在地板上刺啦出刺耳的声响。
“我对你们的曾经不感兴趣,我想知道的已经问完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尽快说吧,我舅舅舅妈不欢迎你。”
江席珺漆黑的眸子盯着他,他究竟想问什么。
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问你妈妈们从前过得好吗?
你是不是很恨我,你妈妈呢?
或许你想不想回江家。
每一句他都没资格去问。
他与纪谕之不过是陌生人。
即便有血缘关系又能怎么样,他们之间横亘着那么多残酷的现实,他是加害者,是罪魁祸首,是他制造出的不幸,他没资格问这些。
纪谕之不需要江家,而他自然也不会承认自己有私生子,更不会让纪谕之回江家,在他的眼里,利益高于一切。
纪谕之对他而言,并不能带给他多少利益,否则这些年他怎么会对他不闻不问呢。
霍茵离开京城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怀孕了,纪谕之的存在从始至终他都知道,只是因为知道他不会威胁到他的利益,所以才让他留在了这个世界上。
他本身就是残酷冷血之人,如今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什么。”
江席珺从霍家出来时,江祗还被拦在门口,霍家的门紧紧地关上,显而易见地不欢迎。
“爸,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你们没聊什么吗?”
江祗着急的询问。
“能聊什么?回去了,你要是想在这丢眼显眼我也不会管你,你买惨霍家人是不会心疼的,反倒是低看你一眼。
江席珺说完这番话就直接转身走了,江祗站在原地,盯着霍家的门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跟着上了车。
他今晚目的已经达到了,无非就是想让霍允姿知道自己来了而已,虽然没见到,但并不用可惜。
“你们聊了什么?”
霍臣不放心地看向自己的外甥。
纪谕之摇头,“什么都没聊,我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霍臣沉吟道,“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也没说什么吗?”
“不会,舅舅放心,江家是不允许私生子的,他是最不希望我身份曝光的,对他不利,对江家的公司也不利。”
纪谕之自然是无比清楚的,霍臣点了点头,“不会影响你最好。”
“以后舅舅能安心了。”
霍臣苦涩地笑着,“安心又能怎么样,算了,如今你们都已经长大了,这些事得你说了算,你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