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慌乱嘈杂中朱由校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他知道自己这个大明的后世之君现在该登场了,望着前方满眼泪水,虽然不知道是真情流露,还是虚情假意的群臣。
朱由校此刻顾不得哀伤对着方从哲说道:
“方首辅,你去文华殿召见群臣宣告大行皇帝殡天了的消息,并宣读大行皇帝遗诏。”
“老国公,您是京营协理戎政,现在开始您老立刻领着京军,严密封锁住宫城四周,从现在开始没有孤的手令谁也不准出入宫闱。严密布控京城周围以备不靖。”
“老国公还得辛苦你了,还要通知诸位勋贵大行皇帝殡天了!”
说着朱由校握住了两位老人的手。
而在朱由校的吩咐下,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是闻言齐声允诺,对朱由校行了礼。便马上离开。
乾清宫内现在只剩下朱由校几人,朱由校看着前面像是睡着了的朱常洛,对着身后穿着蟒袍的太监哀伤的说道
:“王中官,你去看看父皇的梓宫准备好了没有。”
在听到皇长子的吩咐,那充满哀痛的老太监也是慌忙的答道:
“老奴谨遵皇长子殿下懿旨。”
王安步伐婆娑,背影中充满着悲伤。在这场大丧中对于其他人而言大部分可都是假哭,毕竟一个月前大明已经失去了一位皇帝,现在走了一位,不过月余,很多官员甚至都还没见过皇帝的样子。而且这对那群老奸巨猾的文官来说并没什么,也不影响他们做官,只是可能国丧期间没办法花天酒地,歌舞升平罢了。
可这位老太监不一样,他从朱常洛当太子那一天起就跟着朱常洛前前后后二十余年了,更重要的是他才刚刚当上司礼监掌印太监一个月,这是太监的最高点,大明政治中重要的一环,在这个位置上多少人巴结他,多少太监臣服于他不得不尊称他一声老祖宗。可是这样的时光仅仅一个月啊!按照大明的政治传统,司礼监掌印必须要是皇帝的心腹才行,或许出于不甘心或许出于真感情所以王安表现的悲痛是更加强烈的。
望着那充满悲痛离开的老太监,在支走了文武群臣和王安。此刻朱由校内心一阵翻腾,李选侍怕是就要登场亮相了。只是一瞬间,刚才还喧闹的宫内便迎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朱由校此刻转了转头对跟在身边的王承恩道:“方正化呢,把他喊过吧,从现在开始本宫需要你们在本宫的身边保护本宫。”
只过了没有两分钟王承恩便便带着一个身材健硕,英武不凡的年轻宦官走了过来。
“奴才,方正化,叩见皇长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爷这位就是方正化。”王承恩弯腰上去恭敬的答道。
“很好,规矩我就不要多讲了,你们都懂,方正化,本宫的父皇,大明皇帝已经大行了,孤决定从现在开始你负责贴身保护本宫,你可愿意。”
听到朱由校直接抛来的橄榄枝,方正化内心波涛汹涌,毕竟小太监也有大梦想,只要自己抓住这个机会,自己马上就可以从酒醋面局子里刷盆盆罐罐的小太监,一跃成为大明朝最炙手火热的太监了,到时候外面那群大臣可全要巴结自己,因为看上自己的主子乃是是大明朝的主人了。一想到这,方正化控制不住的对着朱由校一个劲的磕头。
“奴才愿意,奴才愿为皇长子殿下效死。”方正化激动的说道
“好,陪本宫在这等着吧!等一下听本宫的吩咐行事。”
转瞬间皇宫内再次恢复安宁之际。
可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不多时外面便传来,一阵阵悲切哀嚎之声,顺着声音看去一名中年妇人,此刻哭的是那样真挚不舍,那般的难以忘怀。
坐在大殿中的朱由校紧了紧眉头,他已经猜出来这个声声哀嚎,如此悲伤的声音的主人,恐怕就是移宫案的主角西李,李选侍登场了。历史上,泰昌皇帝确实要将西李封为皇贵妃,可西李恃宠而骄,他想要的是皇后,无奈朱常洛身体不行,就连这皇贵妃也没封上便撒手人寰了。
哀嚎声越来越近,一个身着华服面容精致的妇人出现在朱由校的面前。妇人精致的面庞上已经出现道道泪痕,可见妇人伤心的真切。旁边两个小太监紧紧跟着进来。
朱由校心中一震,看样子这妇人果然是深的朱常洛喜爱,朱常洛刚刚走,这妇人便在没有任何人的通报之下,情真意切的走到这乾清宫,也没有任何人阻拦。朱由校望着这妇人,他知道移宫案马上要开始了,可惜还有一个横跨三大案的主角郑贵妃还未出现,不知道那野心勃勃的魏忠贤又是哪个小太监。
正在朱由校思索之际,方从哲和几位文官到了。老而持重的方从哲跪下道:“皇长子殿下,一切吩咐妥当,还望皇长子殿下保重身体。”
一旁一个身着蓝袍的年轻文官赶忙附和道:“还望皇长子殿下节哀,还请皇长子殿下移步到文华殿接受群臣百官觐见。”
朱由校上下扫了一眼蓝袍年轻人,看样这便是东林六君子之一被魏忠贤封为天勇星大刀手道左副都御史杨涟,这可是东林党的一大斗士,不过现在还仅仅只是一名正五品的给事中。
朱由校看了一眼杨涟道:“杨大人,就在宫中,礼仪自是清楚,皇考遗诏,加封我为太子,为何要前往文华殿接受群臣觐见啊!怕是于礼不服吧!”
一众官员包括痛哭中的李选侍闻言均是一愣,霎那间宫内迎来了两秒短暂的安静,不过很快被打破,杨涟心头也是一震,先去他与左光斗,赵南星,惠世扬等东林官员暗中商议,便是想借朱由校年幼无知来试探一下皇帝,展现一下文官的力量。可没想到这朱由校竟然如此精通礼法,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让朱由校将了一军,杨涟越想越懊恼,自己这愣头青,什么所谓的东林斗士为什么要率先发言,搞的自己在小皇帝面前的印象变差了,千万不要跟多年前的杨慎一样,而且他杨涟可不是杨慎,他也没有这么大政治资源,他也只是靠着所谓直言敢谏,才给自己博取了个东林斗士的名号,受到东林一派官员的提携,方才混到今天这个给事中的位置上。
下面的杨涟慌忙的对这朱由校磕头行礼,边磕边说道:
“皇长子殿下恕罪,微臣愚钝,是微臣不懂礼法,按照祖制应该是群臣于太和殿觐见皇太子。还望皇长子殿下宽恕臣不懂之罪。”
朱由校看了一眼下面人杨涟,心里一笑,这群人还以为朱由校小啊,真的是啥也不懂啊,殊不知现在的朱由校早已经开了上帝视角,知道他们这群人要搞什么。
朱由校面露哀伤的对这下面的杨涟说道:“杨大人以后还要要多多想想,毕竟这有的话可是说出来容易,在向收回去就难了。你是言官,自然知道这言谈的重要性。可不要因小失大啊!行了方大人,让群臣去太和殿等着孤,孤稍稍变去太和殿接受群臣觐见。”
一旁方从哲扫了一眼杨涟心里暗爽,这群人新皇还未登基就想整一下,这下被新皇整一下倒是有多丢人,就他们还想学杨廷和。
方从哲赶快回应了朱由校
:“老臣,遵旨”
然后便带着一群人缓步退出宫门,而被皇子子敲打一番的杨涟也只能悻悻的和方从哲一行赶忙拜谢之后,退出宫门。
出了宫门的杨涟,赶忙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心里舒了一口气,还好朱由校现在没登基没有对他动手,只是敲打一番,要不然恐怕真的是枪打出头鸟了。
而宫内朱由校望着哭的撕心裂肺的西李,一会,众官均退去,宫内只剩下几人,西李慢慢擦了擦眼泪。朱由校知道,自己和西李的交锋马上就要到了。自己必须要掌握好移宫案的主动权,自己现在也必然能掌握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