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虽然听得真切,可人却离他们有一里多地,两人偏头望去,见有一人朝海边奔跑过来,手中似乎还横抱一人,身后有两人在追他,三人身法均是迅捷无比。
前面的那人终究是抱了个人,一会就被后面的人追上,后面有一人腾身跃起,劈面就向逃跑之人打出一掌,那人单手抱人,右腕一翻,“啪”一声脆响,两人分开。
那抱人的高大男子退后一步,可依旧没有放下怀中之人,那追击的人冷声呵斥:“小畜生,翅膀硬了,敢和我动手了?”
高大男子脊背一挺,说道:“师父,你对我有养育教导之恩,若你要杀我,我不敢反抗,可你要杀我的朋友,那是万万不成!”
追击的那人阴恻恻的冷笑道:“那我就先杀你,再杀她,你受死吧。”双手平举,黑色袍袖鼓起,隐隐似有嘶嘶雷电之声,高大男子神情一肃,低头望了望怀中之人,无声轻叹一声,向右斜跨半步,单掌一立,准备迎敌。
黑影一动,平地生风,黑衣人身形有如鬼魅,十根手指,更是有若天边游龙,伸缩盘旋,风雷之声大作,高大男子凝神接招,不一会就左支右绌,连连后退,黑衣人招式越发凌厉,指风到处,高大男子身上的衣裳破裂开来,如被利刃切割一般。
猛然间,黑衣人一声怒叱,左手五指如枪似箭,直刺向高大男子怀抱之人,右手五指如挥琵琶,高大男子自百会以下、肩贞以上,全在对方右手指掌之内。
他只有一只手能够招架,顾此必然失彼,这样情形之下,按理说,那男子本就武功不及,只能将怀中之人抛下,方能两手抵挡,可男子知道若是如此,手中之人顷刻间必会遭到毒手。
他一咬牙,右手将黑衣人的左手格开,身子勉力后仰,然黑衣人右手五指,有如毒蛇之信,又如一道雷电,直射向他的喉间,高大男子正要退时,黑衣人左手五指一翻,已抓住他右手手臂,脖颈间已感觉一阵凉风,暗道不好,右手奋力一甩,一颗心却如坠寒冰之中。
一阵金刃破风呜呜之声传来,黑衣人见一柄短刀正快速旋转着朝自己飞来,他冷笑一声,对准刀背,伸无名指一弹,短刀直向天上飞去。
这时,又是一声霹雳,紧跟着一声闷哼,高大男子只觉右手一松,凝神看时,见一人立在当地,全身衣裳鼓起,横眉立目,右拳尚未收回,高大男子如同黑夜中忽见阳光,喜极而呼道:“杨兄!”
杨重梧收回拳头,转身对那身形伟岸的男子说道:“宫兄,好久不见。”
先前,他与柳依萍往这边一望,相距甚远,然两人眼力远胜常人,遥遥望见前面那高大之人,仿佛便是宫无极,见他被人追杀,忙快步迎了过去。
待走近一些,看清追杀宫无极的黑衣人,竟然是他的师傅南宫彩云,南宫彩云的身后,有一个青衣老者,背负双手,似乎事不关己,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
眼见宫无极势危,柳依萍拔出短刀,以甩手箭手法掷出,她知道南宫彩云武功卓绝,也只是想阻她一阻,杨重梧使出雁羚翔轻功,只比短刀晚到一瞬,他身在半空,运气调息,一声大喝,若雷霆霹雳,一记七伤拳,照着南宫彩云直搥过去。
南宫彩云见拳势汹涌,忙松了抓住宫无极的左手,两手一架,然七伤拳刚猛绝伦,她又是仓促应招,竟被杨重梧这一拳击退两步,等看清是柳依萍与杨重梧二人,便冷哼道:“你们......”
刚说得两个字,忽觉胸腹间气血翻涌,不由自主地又退开两步,七伤拳共有七种不同内劲,层次分明,先后有序,南宫彩云化解了前三重,本以为拳势已衰竭,不料后四重却又沛然而至,那自然是立身不住。
青衣老者忽然伸衣袖,在南宫彩云背后一拂,曼声吟道:“随势卸力,静默从容。”南宫彩云方才站定,她脸上罩有黑纱,面色如何,外人是不知道的,她狠狠盯了杨重梧一眼,嘴上却也没有说话。
柳依萍望向宫无极怀中之人,脸上变了颜色,惊呼道:“小颦妹子,她怎么了?”此时,短刀方才从空中落下,她头也不抬,伸手一抄,收了短刀,上前将宫无极的怀中人抱了过来。
杨重梧斜目一望,见蛾眉秀发,面容清丽绝俗,却不是周小颦是谁?只是双目紧闭,嘴角挂着一丝血渍,浑身一动不动。
杨重梧忙伸手探脉,宫无极与柳依萍都神情紧张望着他,杨重梧松了手,长吁一口气道:“还好,她背后大椎穴、中枢穴、灵道穴猛然遭人重创,还好她的内功极为怪异,竟自行封闭了穴道,攻击她的人内功深湛,虽然经络无恙,可内脏震动,只是闭了气,依萍,你给她推宫过血,要不了多久,她就能醒过来了。”
宫无极一口气松了下来,这个钢铁般的汉子竟然踉跄了一步,随即站稳,左手臂上一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他用右手点了伤口周遭两处穴道,血流渐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