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如注,狂风在天地间肆虐。
哈利骑在乌黑的飞马背上,向着悬崖疾驰。
海浪翻涌,从岛的边缘奔腾而下,如同一道磅礴的瀑布。
远处,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雨幕,在水幕上折射出一道绚丽的彩虹,为这片混沌的世界添了一抹亮色。
飞马嘶鸣声不断,它们的翅膀有力地扇动着,带起一阵狂风。
那匹身形最为庞大的乌黑飞马,正是乌姆布拉,它稳稳地落在悬崖的突出处,将哈利放了下来。
哈利四肢酸痛,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后背紧紧靠在冰冷的石壁上。
此时,他才注意到乌姆布拉的独特之处,它是唯一黑色且有着红色羽毛的飞马,尾巴上不是毛茸茸的毛发,而是羽毛,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那是一次很棒的飞行,不是吗?”哈利对缓缓靠近的乌姆布拉说道,声音在风雨声中显得有些微弱,“尼古拉是怎么做到和你们交流的呢?”
乌姆布拉和其他飞马发出一阵嘶鸣,声音此起彼伏,似乎在热烈地争论着什么。
这时,乌姆布拉后腿站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前四条腿高高抬起,有力地拍打着翅膀,其他飞马瞬间安静了下来。
哈利知道,是时候为这次飞行付出“代价”了。
乌姆布拉用鼻子轻轻顶了顶他,他心领神会,伸手抚摸着乌姆布拉柔软而干燥的毛发,在这倾盆大雨中,这毛发竟未被打湿,着实令人惊讶。
“看来我们会相处得很好,你是个好小伙……”
哈利话还没说完,乌姆布拉突然咬了一口,差点咬掉他手上的手指。
“你是女孩吗?”哈利扬起一条眉毛,惊讶地问道,“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能这么快地改变速度了。你是一匹漂亮的母马。”
乌姆布拉高兴地嘶鸣着,哈利一边笑着,一边梳理着它被风吹乱的毛发。
“你还是让我惊讶。”尼古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哈利这才发现,在雨幕和汹涌的水流间,有一些楼梯从岸边蜿蜒而下,一直延伸到他们所在的突出处。
“你能有多自杀倾向?居然直接从边上跳下去。”尼古拉皱着眉头,脸上满是无奈。
“原来是这样下去的。”哈利疲惫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埋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没问。”尼古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就像个白痴一样,想都不想就跳下去了。”
“事情通常没那么容易,通常我得费力地做所有事情。”哈利一边抚摸着乌姆布拉的羽毛,一边解释道,“相信我,如果我制定一个计划……通常都不会成功,那是我女朋友赫敏或者我最好的朋友罗恩擅长的。”
“至少你这个笨蛋还有点用。”尼古拉惊讶地看着那匹巨大的母马在哈利的抚摸下安静下来,“乌姆布拉从来不让我碰她,她只让我骑波普基尔或者坦巴斯特,但从不允许我靠近她。”
“她不喜欢胆小的人。”哈利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爬上了他的腿,不用看也知道是马洛。“你花了多长时间才能靠近她?”
“十年。”尼古拉哼了一声,“那不是害怕,没有一个研究者会在不先了解生物的行为和习性的情况下就去影响它们的生活,除非必要,否则他们不会轻易干涉。”
“当然,当然。”哈利叹了口气,感觉每一块肌肉都酸痛无比。
马洛跳到他的肩膀上,因为嫉妒他抚摸乌姆布拉,用爪子抓了他一下。
“现在我们可以毫无问题地从一个岛到另一个岛了。你让我很累,你是个粗鲁的女孩,乌姆布拉,我得休息一下,然后再去找迪迪。”
“飞马是非常凶猛的生物,如果你能让它们喜欢你,它们可以成为有价值的盟友。你已经看到它们能变得多强大。但是即使是它们也不敢碰迪迪的岛。”尼古拉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乌姆布拉永远不敢。”
“是真的吗?你很粗鲁,乌姆布拉,一只脾气不好的小龙会吓到你吗?”哈利问道,拿起马洛,轻轻抚摸着它,安抚着这只生气的小精灵,“你会带我去那个岛,对吗?”
乌姆布拉生气地踢了一下地面,然后展开巨大的翅膀,一瞬间便消失在了雨中。
“那看起来像是不行。”尼古拉说,嘴角微微上扬,好像在忍住笑。
“给她点时间。”哈利在坚硬的岩石上坐好,让困意渐渐将自己笼罩,“她只是害怕,担心她的族群,但她不是个胆小鬼。”
“你怎么知道?”尼古拉坐在他旁边,好奇地问道。
“因为尽管我在这里寻找我需要的东西,但我担心我的家人,我也害怕会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不是为我的生命,而是为没有我他们会发生什么。”哈利把头靠在岩石上说,声音越来越低,“她和我很像。”
如果尼古拉说了什么,哈利已经听不见了,他沉沉地睡去,即便雨还在下着,也没能将他吵醒。
哈利休息了两天。
有一群飞马作为伙伴,确实有很多优势,尤其是得到了首领乌姆布拉的喜爱。
它们带着哈利找到了岛上水果和绿草最丰富的地方,尽管哈利再三解释他不吃这些。
马洛一点也不喜欢乌姆布拉,但乌姆布拉似乎知道这个小精灵喜欢熏肉,给它带来了一只奇怪的野猪。
哈利尽力把野猪煮得美味,这才让马洛满意。
现在哈利恢复得更好了,还结交了这些新朋友,他准备去找迪迪。
可乌姆布拉似乎不愿意飞到那个岛上去。
哈利反复解释说他只会让乌姆布拉把他送到那里,然后自己去完成剩下的事情,但母马拒绝让他一个人前往。
乌姆布拉在那个岛的上空盘旋,却始终不肯降落。
当哈利试图跳下去到达陆地时,乌姆布拉在空中迅速地抓住了他。
就这样,哈利迎来了一个他永远不会忘记的时刻。
一个让他做出了一生中最大疯狂举动的时刻。
那天晚上,雨终于停了,星星在夜空中闪烁,洒下清冷的光辉。
哈利和马洛坐在乌姆布拉温暖的羽毛旁,尼古拉则因为哈利坚持他的计划,而且乌姆布拉不让她靠近而满脸怒容。
他们在周围找到的木头燃烧着,冒出紫色的烟雾,缓缓升到天空中,空气中弥漫着薰衣草的香气,飞马们觉得很新奇,却没有一匹敢靠近太多。
当每一个生物和尼古拉都进入梦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哈利仍然醒着,静静地看着篝火中渐渐变成红色的灰烬。
他又扔了一块木头进去,紫色的烟雾顿时更浓了。
也许是因为此刻的宁静,乌姆布拉的温暖,薰衣草的香气,又或许是因为他感觉离实现目标越来越近,在天空和散开的烟雾中,一些模糊的形状开始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那些形状渐渐清晰,竟然是人。
也许是因为这奇怪的烟雾产生了幻觉,但哈利发誓他看到了他的朋友们:罗恩和达芙妮紧紧拥抱在一起,纳威和卢娜手牵着手,开心地聊天,索菲在他们旁边,还有……赫敏,他的女朋友,正微笑着走在他们后面,看起来幸福而满足。
画面突然一变,一只由烟雾组成的手臂拦住了赫敏,不让她进入大礼堂。
西奥的脸出现了,嘴唇不停地动着。
哈利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他看到烟雾勾勒出赫敏不高兴的表情。
一阵风吹过,烟雾瞬间被吹散了。
那些画面是什么?哈利满心疑惑,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
他又往篝火里扔了一大把木头,浓浓的烟雾冲天而起。
一开始什么也没有出现,但哈利目不转睛地盯着,慢慢地,轮廓开始显现。
似乎过了一个小时,一个清晰的画面才终于形成。
赫敏站在西奥面前,双臂交叉,表情严肃,而西奥看起来很紧张,不停地擦着脸,快速地走来走去。
他们的动作缓慢得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几分钟仿佛变成了几个小时。
哈利的心跳突然加快,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他把马洛轻轻地放在乌姆布拉的翅膀上,然后慢慢地走到火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把头伸进了烟雾中。
那原本像是噼啪声的声音,突然变成了一个清晰而痛苦的声音。
“哈利,不要离开我……”赫敏的身影喊道,接着是一阵强烈的噼啪声,就像一个调得不好的收音机发出的白噪音。
烟雾呛得哈利眼睛流泪,由于氧气稀少,他几乎无法呼吸,但他仍然坚持着,希望能听到更多。
“他要么死了!”西奥的声音喊道,哈利困惑地把头伸出来。
那是他的朋友西奥,虽然他们不像罗恩或纳威那么亲密,但哈利确定如果西奥有难,他一定会去帮助他。
他不明白西奥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又一次把头伸进了烟雾中。
又是一阵噼啪声,当他听到西奥的喊声时,猛地把头伸了出来。
“你……很多……战争……他走了……我们会战斗……”
每一个难以理解的词都让他感到痛苦和惊讶,他看着烟雾,心中充满了焦虑,希望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画面,而不是生气的赫敏和紧握的拳头。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完全钻进了烟雾里。
尽管余烬烤热了他的裤子,但却没有烧着。
他仿佛站在了那个场景的中间。
赫敏指着西奥的胸口,满脸愤怒。
他听不太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词:“胆小鬼,忘恩负义,哈利,支持,后背,家庭,甚至你的朋友,你这样做很懦弱,哈利有很多缺点。”
哈利忍不住感到难过,如果赫敏在谈论他,而且不是以一种好的方式,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他又几乎欣赏她在支持西奥。
可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干扰这种由奇怪的烟雾和晴朗的夜晚创造的奇妙联系,周围的背景似乎在不断分解着这个画面,那些没有填满的空白肯定对理解整个事情很重要。
他继续专注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声音断断续续,喊叫着,但对他来说却难以连贯起来。
他出来喘口气,当他再一次进去的时候,看到由烟雾组成的赫敏朝着与西奥相反的方向走去,西奥跟在她后面,嘴里说着一些关于以后再谈之类的话。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哈利完全没想到。
他看到赫敏转过头,西奥竟然吻了她。
西奥吻赫敏的画面在现实中也许只持续了几秒钟,但对哈利来说,却仿佛有四倍那么长。
他感觉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地穿过了他的胸口,将他的心撕成了碎片。
那种痛苦如此强烈,以至于引发了一场强大的魔法爆炸。
烟雾被从哈利身体里涌出的巨大能量瞬间驱散,他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同时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压迫着。
附近的每一个生物都被惊醒了,尼古拉也试图靠近,但被哈利释放出的魔法屏障无情地挡住了。
他感到的痛苦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让他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大口喘着粗气,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的心一次又一次地被撕裂,那把想象中的剑不停地在他胸口搅动。
赫敏的心跳在他的感知中逐渐失去力量,不是突然停止,而是像一个即将燃尽的火焰,慢慢地熄灭。
他强忍着痛苦,咬着嘴唇,鲜血充满了他的口腔。
当那心跳终于停止的那一刻,比忍受那把炽热的剑切割还要痛苦。
“不!”哈利绝望地喊道,感觉仿佛有一万伏的电流穿过他的身体。
周围的一切都在疯狂地旋转,他感觉到鲜血从自己的鼻子和嘴里涌出,头脑越来越模糊。
他在地上不停地扭动着,释放出无法控制的魔法爆炸。
他放声大哭,大声地呻吟着,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赫敏的名字,声音响彻夜空,甚至让大地都为之颤抖。
他什么也听不到,甚至听不到自己痛苦的叫声,只是用尽全力压着自己的胸口,却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他瞥了一眼尼古拉,看到乌姆布拉站在后面,展开翅膀保护着她,而马洛在他的手中拼命挣扎,试图挣脱出来。
他看着篝火中剩下的几块余烬,颤抖着伸出手,抓住了一块炽热的煤。
然而,这热度与他内心的痛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米恩!”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思念,希望能看到她,知道她没事,他没有真的失去她。“米恩!”
他的内心此刻一片空洞,心跳似乎也变得不再重要。
没有了赫敏,他的灵魂仿佛被生生撕裂。
他明白,把他和赫敏联系在一起的那根魔法纽带,那个让他们能在彼此的脑海中交流、不用言语就能理解对方、在梦中相见的神奇联系,现在已经彻底消失了。
普里斯科布第一次见到他时看到的那种特殊的联系,如今已破碎不堪。
从这一刻起,他们被世界无情地分开,没有任何东西能再将他们相连,除非他解决了迪迪,恢复梅林的力量,否则他几乎没有希望再见到她。
而这一切,他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因为他离开赫敏太久了。
绝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从地上缓缓站起来,眼神空洞地看着脸色苍白、惊恐不已的尼古拉。
也看到自己的手因为马洛的抓痕而鲜血淋漓。
“我不能再等了。”哈利用一种陌生而又沙哑的声音说,“你必须带我去找迪迪。”
他转向乌姆布拉,眼中满是恳求,乌姆布拉用鼻子轻轻顶了顶他,似乎在询问他是否还好。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尼古拉小心翼翼地走近问道。
“我失去了她。”哈利说着,脚步虚浮地把脚放在乌姆布拉的一侧,骑了上去,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我失去了她。”
“失去了谁?”尼古拉眨着眼睛,满脸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