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城知府大院。
瑞心拿到白婉清送来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瑞心,是不是夫人送来的消息。”凤娘从屋里走出来,虽说她去宁家要近些,可她都回来有半日了。
夫人还没有消息,她想的可能是夫人出事了。
瑞心拿着信点头,“夫人说她今日要在那儿留宿了,让我们不必担心。”
“还有一封给王大夫的信。”
凤娘放下心来,“嗯,那就赶快给王大夫送过去吧。”
“送去之后你也早些休息。”
瑞心笑着点头道:“知道了,凤娘子。”
瑞心去敲了王大夫的门,此时的王大夫正为着明日上衙门自首的事情辗转反侧,突然拿到瑞心递过来的纸条,不由长舒了口气。
王夫人忙起身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你笑得这么开心?”
王大夫将纸条递给到王夫人手中,王夫人看了一眼,也松了口气。
“只是一个等字,虽说不上是大好的消息,对于你我而言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王大夫也是这样想的,高兴的爬上床,许是这两日心情太紧绷了,才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王夫人心疼的看着自家男人,轻叹了口气。
“你呀!真的是遇到了一个好东家。”
“我们啊!也是遇到了一个好知府。”
淮州林家一片安详,万泉县的梁家却是折腾了一晚上。
“救命,救命......”
床上的梁生喃喃呓语。
陪在她身边到的梁夫人拍了拍梁生的被子,“生儿!不怕,你已经被救了,咱们现在在家呢,不怕!”
可是梁生的呓语却还是没有间断,还不停的咳嗽。
梁夫人伸手摸了摸梁生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来人,生儿发烧了,快,快去请恩公。”
下人们不敢耽搁,她们立刻来了白婉清的屋子叫人。
“恩公,恩公!我家小少爷现在烧的厉害,请您赶快去看看吧。”
白婉清听见门外的动静,穿上衣服便出来了。
“走!”
白婉清没有一句废话,和丫鬟们赶到了梁生的住处,查看梁生的情况。
“果然!”白婉清号完脉轻叹了口气。
果然?梁夫人心下一凉,心里有些虚。
“之前小刘大夫开的药,你们没给梁少爷喝吗?”白婉清的语气明显带有一丝质问,可以听得出来些许恼怒。
梁夫人急忙解释,“喝了!”
“只是才喝了两口,生儿他就觉得苦,又没有其他地方难受......”
“所以我们就没有逼他。”
白婉清直直的盯着梁夫人,看的梁夫人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可知道,你这样纵容他,可是会要了他的命的。”
梁夫人咬唇,“也喝了一小口的。”
白婉清无奈,站起身,“那若是如此,我怕是救不了他了。”
梁夫人一愣,她没想到白婉清会这样说,她不是有事有求于梁家的吗?
“恩公,刚才是我们疏忽了,我们不是故意的,还求你救救生儿。”
白婉清却摇摇头,“我已经救了他两次了。”
“有一有二,你们既然不信任我,我又何必救第三次。”
“还请梁夫人让人带我去取马,我这就离开。”
梁夫人一听吓了一跳,正巧梁老爷也赶了过来。
他一进门不由分说地先斥责了梁夫人一顿,“你这哪里是爱儿,你这分明就是害儿。”
“生儿要是有什么事,也都是你放纵的。”
梁夫人此刻是一声都不敢反驳,生怕白婉清还要闹着走。
梁老爷说完梁夫人,又给白婉清赔不是,“林夫人,是内人的错,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生儿的病,还请您给看看。”
白婉清听罢却未动。
梁老爷有些急了,他原本都想好了,明日不管白婉清说什么,他都会将白婉清打发走。
对于房家他也恨,可是他恨不代表他要去参与这件事。
可现在他却有些犯难了。
现在他只要去找第二个大夫,那白婉清必定会走。
之前那些个大夫都没有看出生儿的毛病,现在若是还救不了,回头再找上白婉清,怕是也无济于事了......
梁老爷看了看梁夫人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儿子。
“恩公!我知道你来程家村,想必是有所求!你既是救了生儿,就是生儿的救命恩人。”
“我们梁家定会涌泉相报的。”
白婉清微微扭过头,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梁老爷,依旧都没有动。
“梁老爷,你们不信我,我如何救?”
梁老爷微微一愣,他怎么觉得这话像是有另一层意思。
这个时候他抬眼对上白婉清的眼神,背脊一凛,白婉清的眼神平静,像是知道一切,此刻正静静的看着你,等着你做最后的选择。
“信!我们信!”梁老爷没有刚才卑躬屈膝的那一套,反而直起了腰板,表情严正的看向白婉清。
梁夫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夫君了。
她不知为何,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们梁家......已经好些年都直不起腰说话了。
似乎梁家已经变成了一个真真切切的乡野地主。
白婉清和梁老爷对视了好一会儿,白婉清转过身,走到床边。
“药方的药重新去熬,再去找一套针灸的银针来。”白婉清清冷的声音传来。
“快!快!按照恩公的意思去!”梁夫人急忙吩咐了下去。
梁家人半夜又急匆匆的忙了起来,好在梁家原本也是个大户人家,之前家里也是有过家族大夫的。
想找一套针并不难!
不一会儿丫鬟便拿着银针和热水走了进来。
白婉清用热水和白酒将银针都消了一遍毒,然后才给梁生施起了针。
梁生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不再摇头呓语。
梁夫人在一旁默默地扶了扶梁生的脸,“竟然烧退了。”
梁老爷再次松了口气,他现在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更是佩服。
不愧是林家选中的媳妇,倒是很有当年崔氏崔瑶光的风采。
白婉清安静的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梁生的变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总算是没有给师祖丢人。
针灸用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白婉清将这些针又一一取出,许是刚才精神太过集中,这会儿白婉清的额头上细细蒙蒙的布上了一层汗。
“夫人,药来了!”丫鬟端着刚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梁夫人看着还在沉睡的梁生,随口说了一句,“先放下吧,等他醒了再喝。”
她的话刚说完,就瞥见白婉清微微蹙起的眉头,立刻改了口:“不是,这事儿你不应该问我啊!”
“这大夫和恩公在这儿呢,你自然是要听恩公的啊!”
“咳咳!真亏你在我身边跟了这么多年,竟然这点眼力都没有。”
丫鬟被说的有些懵,抬头看梁夫人。
梁夫人眨了眨眼,丫鬟连忙端着药问白婉清。
“恩公,这药是要现在喂吗?”
白婉清轻轻的“嗯”了一声,“将他叫起来喂药吧。”
丫鬟听罢,轻声的去叫梁生起来喝药了,白婉清则站起身和梁夫人、梁老爷告退。
“恩公,梁生他......”梁夫人也跟着站起身,随即问道。
“不要紧了!只要你们给他按时吃药就不会有事了。”白婉清着重强调了下按时。
梁夫人随即保证,“定会按时的。”
白婉清是被梁夫人身边的丫鬟送回去的。
忙了一夜,白婉清此刻却精神的很,她不禁回忆起刚才梁老爷看她的眼神。
那眼神,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宁愿折腰,卑躬屈膝地谄媚之人。怎么就甘愿被房家那个小人欺负呢!
白婉清摸了摸怀中的手册,不管怎么说,梁老爷刚才的态度总会是让她明日谈判的时候容易些了。
不知道林云澈现在在哪儿!他有没有回家。
林云澈此刻骑着马已经飞速奔回了淮州城外,可却没有见到林大伯的身影。
不是说好在这里等吗?林云澈走下马,在城围的树上寻找,总算在第五棵树上找到了林家村独有的印记。
林大伯果然已经来到这里了,可是怎么只见记号不见人呢!
林云澈这样想着,手指却触碰到一股温热的液体。
他稍微一抬手,竟然是浓烈的血腥味,是血。
林云澈猛地一抬头,只见这棵树上面似乎挂着一个人。
他嗡地一声,脑子瞬间变得空白,随即轻轻一跳,就跳到了挂着人地树枝上。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地伸出手,将在树枝上的人翻了过来。
“是死士!”
“这死士的尸体还没有凉透,看来死亡的时间并不长。”
难道林大伯被淮王发现了?
林云澈没有再理树上的死士,而是从树上跳下来,然后在树的四周探查了起来。
这附近的树上竟然挂了三具死士的尸体,看样子都是刚死不久。
他朝着这些死士分布的方向望去,越往南,死士的尸体悬挂的距离越远。
林云澈重新骑上马,直奔淮州以南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直到他转过官道进入一座山,就隐约听到了山上的动静。
他将马藏在了一处灌木丛中,随后朝着有声响的地方悄悄的靠了过去。
“杀!杀!杀!”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在山顶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