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视线渐渐模糊,被一阵白光遮住。
正如第一次梦见这位时,也是这种感觉。
时笙静静等待着白雾散去。
黑色的海面看不见尽头,除了层层浪潮推向沙滩,周围的一切静得让人压抑。
沙滩上并没有出现那一袭黑袍。
奇怪?
前几次他都在海边,这次去哪了?
时笙正打算回头,就听身后有声音懒洋洋响起。
“来了?”
时笙立刻回过头。
一张俊俏的脸与她仅仅隔着几厘米,正好对上了那一双没有白眼仁的眼睛。
...
这诡异惊悚程度不亚于鬼片。
“雾草!”
时笙条件反射地一拳头朝他脸上砸去。
对面人的实力比她强许多,速度也比他快一些。
一抬手便擒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少年人应当稳重。”
说罢,身着黑袍的长发男人松开她的手。
时笙被这突然的变故搞的一愣,她眨眨眼“你在我身后干什么?”
“等你啊。”
蚩尤将手背到身后,朝着海的方向走去。
“你知道我会来?”
“废话,我不知道在这里等什么?”
时笙“...”
御梦族长老会预言,蚩尤已经存在于这个世界千年,应该也会。
她尝试着开口“你会御梦的预言术?”
“诶?”
蚩尤不回答她的问题,回头问出另一个问题“我恶名远扬。你不怕我?”
怕?
小时候听母亲和外婆讲起蚩尤时,她还是很怕的。
毕竟听说这人脾气暴躁,嗜杀成性。
为了炼制邪术,早就不知道扼杀了多少无辜魂魄。
甚至在与她老祖宗的传言中,也是极为偏执的人,为爱疯魔。
只是现在知道了那么多事见到了他本人,发现这人好像并没有那么十恶不赦。
甚至尊重着每个人的想法。
所以那些源远流传的故事,又有多少是真?
“现在你说的那个时机到了吗?”
时笙立刻跟上他,再次开口。
但是蚩尤好像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疑惑地摊开手掌“什么时机?我不知道啊?”
女孩认真地望着他,轻轻吐出这几天一直困扰她的话。
“希望。”
希望究竟是什么呢?能拯救这个世界的总不可能是她。
她这样的小人物,也做不出什么大贡献。
她不被这个世界拯救就不错了。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希望又是什么?史书上所遗留的部分是假的吧?”
这次,蚩尤也正了神色,收起了脸上的笑。
“小姑娘,问你个问题。”
他低头望着女孩那双赤诚的眼睛。
那双眼睛,与他少年真像啊...
时笙也不知他回忆起了什么,竟从那双没有白眼仁的眼中看出了些许沧桑。
她想,也许他当初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她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感受出来。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真相到底是什么?
才让他不惜与当年的魔界勾结,修炼邪术,手执长剑血洗翊庭。
御梦和古树还有她那老祖宗三大势力联手,都压不住一个蚩尤想一统六界的决心。
“若是有天要你牺牲自己,天下才得以安宁,你会怎么做?“
蚩尤开口打断了她的思路。
这个问题...
时笙在思考几秒后,忽然轻笑一声。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她饶有兴趣地望着男人。
长发男人微微挑眉。
还以为她会直接回答,没想到给他绕了个弯。
“假话吧。”
他回答。
假话都是漂亮的,他喜欢听漂亮的话。
这个癖好和当初一样。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能以一人换天下,虽死不悔。”
说完话这些话时,时笙都忍不住自己笑起来。
这话假到不能再假了。
这世间哪里有什么绝对的大义?
她不信那些深明大义的人赴死前心中不曾挣扎过。
毕竟,天下关他们这些小人物什么事。
黑袍男人也跟着笑起来,笑得肩膀微颤。
“你这个小姑娘有意思,就是照你那老祖宗差些意思。”
啧,看来蚩尤真的很喜欢有趣的人。
也许,当年也真的喜欢过她那个老祖宗。
二人就这样笑着,却感受不到一点开心的氛围。
“那真话是什么?”
长发男人呢笑够了,又重新望向她。
这次他倒带着期待。
尽管一双眼睛全黑,时笙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她望向那一望无尽的黑海。
“天下兴亡,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