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向一旁支着下巴的桑小溪。
女鬼死的时候跟现在的她一般大,收起鬼态的她梳着一头齐耳短发,御姐感满满。
长得也不丑,怎么能把人家吓成那样?
“看我干什么?”
桑小溪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刻解释。
“我就夸他一句可爱,没想到小孩子脸皮这么薄。”
找到原因了。
一个长得极漂亮的女鬼对你说你真可爱。
赵繁阳才十二岁,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大约是害羞了。
时笙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她真是到哪里都能搞事情。
“先讲正事。”
说着,她从手链中取出先前宋清承送的水晶球。
“他一定是被什么困住了才不见我,我倒是要看看究竟为什么。”
女鬼的一双眼中满是执拗。
时笙不由得自心中发出一声轻叹。
这件事,她早有猜想。
她的记忆也许被人篡改了。
换句话说就是她的记忆是假的。
说出来太残酷,还是让她直面真相吧。
她有权知道。
水晶球感受到魂魄的气息,像上回一样,在空中投射出影像。
不得不说,翊庭设计出的东西都很厉害。
等有时间的话她倒是可以去拜访一趟。
“你不是说单招之后就可以抽空来陪我吗?为什么又放我鸽子?”
画面中女孩穿着高中校服,躲在厕所隔间,倚着门已然泪流满面,情绪激动。
“我需要赚钱啊,不赚钱我怎么去看你?”
电话那头传来男孩焦急的解释。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来看我?为什么给我希望呢?为什么要立那些可笑的誓言呢?”
女孩朝着电话那边咆哮着。
再无昔日的冷静与对所有事物的淡漠。
这副样子,时笙不由得再看了眼沙发上的桑小溪。
女孩正专注着看影像上的内容,微微蹙着眉。
多漂亮的女孩子啊,尽管平时做得事离谱了些,但情绪稳定的很。
哪里会像映像中那样发疯。
“赚钱?”
只见影像中的女孩重复着这个词,笑了。
眼中的泪却自眼底大滴落下。
“你所谓的赚钱就是一天赚四十,吃饭花四十吗?我跟你讲过这样赚钱没意义。”
“可是我喜欢这样的职业!可以多陪陪你。”
“每天消息轮回,中午十二点醒忙到凌晨五点,期间一直不能好好回消息一直敷衍对吗?”
“你太闲了,听话,找点事做吧。”
随后就听嘟的一声电话挂了。
听话,找点事做吧。
这一几个字格外嘲讽,女孩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
她颤抖着手打开对话页面。
“我们分手吧。”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又迅速的将字清空。
不行,还有几个月高考,她的戒断反应太大,现在分手肯定会影响日常生活,她现在不能垮。
女孩擦掉眼泪,走到洗手池洗了把脸。
一会还要上晚自习。
不能让班里的人察觉,不能让她的朋友和家人知道她不开心。
她擦干手又重新在屏幕上打出一句“你还爱我吗?”
对方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爱。”
“说实话。”
“爱。”
也许是爱的吧?
她靠在墙上,仰头望着天花板。
只是他有更重要的事。
他不是喜欢这份工作的闲暇,这份工作也赚不到钱,他只是喜欢这个工作,在有她的选项中选择了他喜欢的工作。
他不是没空,只是他的生命里有他的朋友,有数不清的团建,还有游戏。
他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爱玩很正常。
她不怪他,她只是较真,自己怎么就信了那些承诺,怎么就蠢到信了那句说到做到。
和他在一起是她自己的选择,其中酸甜苦辣,她一个人承担就好。
她早就料到过今天,昔日种种甜蜜也仅仅只会存在于过去。
她性子要强又倔强,既然他都那样说了。
今后少打扰就是。
那天之后,她开始有意识的疏远。
疏远他。
她回到了昔日的平静与淡漠,很少对他撒娇也很少对他闹脾气,更加认真的准备高考。
每天三点一线。
压力过大和负面情绪都会让她出现厌食的现象,每天吃的少睡得少。
她就去买一些自己喜欢的,零食也行。
只要能吃饱。
成绩在大幅度的提升,班级里看不惯她学习的人也在一天天嚼舌根。
高考前一个月是最难熬的,她身心俱疲。
高考的压力和最近同学间受的委屈,心中那颗刺总会在午夜梦回刺得她生疼。
她只能告诉自己,要强大起来,要坚强。
那日凌晨两点,她如往日一样在空无一人的自习室复习。
也许是压抑了太久不知怎的,心中悲伤的情绪一点点将她吞噬。
她无法控制。
终于蜷缩着身体无声地哭了起来。
哭到发丝凌乱,双眼红肿。
她哭起来并不好看,她知道。
但似是要把这半年的委屈哭出来似的,停不下来。
她想再坚持坚持,不为别的。
她舍不得他们初识的那段日子,和这个人一开始给她的温暖还有那些心动的回忆。
耗着吧。
她告诉自己,等到她所有不甘和爱意耗尽,一切就结束了。
毕竟她说过。
“如果不喜欢我了就告诉我,我没有纠缠别的的习惯。”
她还没能听到不爱二字。
现在这个时间值班老师都睡了,住宿的老师也都睡了。
女孩走进厕所,靠着墙点燃一根烟,望着窗外发呆。
她就是这样较真的人。
在她的眼中爱就要爱的真诚热烈不带任何杂质,等到耗尽爱意时就是真的耗尽了,无论身后有什么,她绝不会为身后的事物停留。
她不重要,她是排在他所有选项的最后一个。
他坚信不会失去她,所以她不再是最重要的那个选项。
可是能怎么办呢?
她只能暂时妥协,努力让自己脱敏。
不是赌气,是真的想回到单身时情绪与心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
身边的一个个例子都在告诉她,所有人走到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
好像只有她生来就拥有爱人的能力。
这份真挚和热烈在这样的世界沦为笑柄。
可是她太清高了,不愿和他们一样权衡利弊。
更做不到花心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