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林伊生下寒砚离开后,在众多佣人里,寒砚只愿意跟韩佳亲近,到了后来甚至亲昵地唤她作妈妈。
所以在外人眼里,韩佳就是寒砚的生母。
寒澈念及与林伊的约定,为了避免给她带去任何困扰,也就没特地澄清韩佳不是外室这件事。
三年转瞬而过,韩佳的贪欲在这期间不断膨胀,终于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她给寒澈的炖汤里加了药,却阴差阳错被寒澈的司机喝了。
寒澈洗完澡下楼,恰好目睹了那混乱的一幕。
当夜,韩佳手握着数额不菲的遣散费用,被彻底逐出寒家。
凯瑟夫人双眸轻抬,目光带着一丝审视地扫过寒砚:“就连我都知道,你父亲临终前的那几日,仍再三向你强调,你绝不能与她有来往。”
寒砚手中握的那支笔,明显地呈现出了弯曲,原本笔直的笔杆在他的掌控中渐渐失去了原有的形状。
真滑稽。
他没死在寒家人手里,却差点丧命在养母手中。
当初,他一到澳区就拼了命将韩凝赎回。
可当他接回韩凝,养母却悄然离开了。
她只留下一张字条,她不想成为他们的累赘,不拖累他们。
随着帝联崛起,他寻找多年的养母,自己回来了。
若不是韩凝一看到养母就发病,不顾养母的反对,坚持将人绑去了戒毒所,后来直接送去了疗养院。
他估计还侍奉在养母左右,尽着长子孝道。
凯瑟夫人的脸上满是嫌弃之色:“听说你还为难陆家,认为陆家是当年杀害林家夫妇的凶手。”她顿了顿,接着以一种嘲讽的口吻说道:“如果陆家真是杀害林家夫妇的凶手,你父亲会放过他们吗?还需等你来报仇?愚蠢至极。”
寒砚眼里黯然一片,双唇紧闭。
这件事,他确实错得离谱。
他无话可说。
“知子莫若父,你父亲为你计好了一辈子的路。可惜你让他失望,也让我很失望。”凯瑟夫人目色沉了沉:“当年,他不惜拉下颜面求我将来给你一个机会,和我定下了十四年之约,但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绝对不同意。”
寒砚抬起眼:“机会?”
“往后你便会知道,你失去的是什么机会,现在我也不想和你再多说什么了。”凯瑟夫人轻抬眉梢:“离约定期限还有两年,若不是受故人之子所托,让我助你一把,我还能多看两年热闹。”
这是苏世白最后的心愿,她只能妥协。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知到底哪里学来的死缠烂打。
当初,也是他教陆廷宣这么做的吧,天天守在庄园外。
生生让她软了心。
会议室的大门打开,林听跟着凯瑟夫人一道向外走去。
才走了几步,林听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回头望去。
刹那间,她与寒砚的目光毫无防备地撞在了一起。
寒砚通红的双眼,悄然泛起一层淡淡的水光,正痴痴地望着她。
像是地狱中饱受煎熬的恶鬼,仰望着那高居于天堂洒脱自在的神只。
呕心沥血编织了一个弥天巨网,到头来那网一文不值,还把自己困死在网中。
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对救赎的奢望,只有无尽的苦涩和悲哀。
随着会议室的大门被缓缓关上,他心里的那道光也逐渐黯然下来。
暴雨如注,天空被乌云笼罩得严严实实。
寒砚的身影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单薄,他无力的倚靠在父亲的墓碑上,长睫在风雨的吹拂下轻轻抖动,目光游离涣散,像是陷入了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把伞突兀地出现在他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