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要担心的不是元决会有不该有的野心,而是担心朝廷的稳定和叶欢颜母子。
叶欢颜晓得他的一盘苦心,从容道:“王叔所言的疑虑,我都清楚。”
“既然清楚,公主为何还这样轻率?”
这是明知不可而为之!
叶欢颜无奈道:“王叔也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怀着孩子,情形不太好,需要好好养着,许多事情是顾不上也做不了的,算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按照眼下已知的那些窥测野心,大启接下来真的要乱,不是之前的那些舆论风波那么简单。”
“这段时间,因为那个孩子的死,郢都内外的有些朝臣将领,已经暗中有所勾结了,这些人背后,估计也不简单,仅仅是郢都都这样,其他地方呢?虽然还没追查到,可我猜得到,那个孩子的死,将是某些人讨伐我的最大名义。”
“若只是单纯地朝中之事,王叔等人或许还能主理,可王叔应该明白了,接下来的,就不仅限于朝中了,有些事情,原本是要陛下亲自应对的,陛下年幼,只有我可以替他,而我如今这样,便只能是元决。”、
“再受争议,他都是我的丈夫,是陛下的亲生父亲,我和陛下让他掌权,也是名正言顺的,比起这些,那些您顾虑的舆论和质疑,都是小事。”
景王缄默许久都无法辩驳,之后才问:“公主是想让本王表态认可让与太子掌权?”
叶欢颜摇了摇头:“不,王叔误会了,大启的最大权力,依旧在我手里,只是他要替我处理些事情,而这些,必然引起不满和质疑,若之后因为这些而有什么风波,请王叔能够看情况处理周旋,稍作配合。”
“不过这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告诉王叔我的打算,希望王叔不要对此有疑虑和顾虑,无论人前人后,就像相信我一样信任他,这样之后才好办事。”
景王未置可否,只是一脸犹疑的沉思许久,才郑重的问:“公主能保证,胤太子不会对大启不利?”
叶欢颜反问:“难道王叔觉得,我会对大启不利么?”
“自然不会,本王相信公主,但是公主应该也明白,这是本王该有的的顾虑,他毕竟是胤国太子,有些事情,不能不防。”
有顾虑,才是他的立场应该存在的,不然就是草率了。
叶欢颜尚未说话,元决突然从后面走出来,道:“景王叔的担忧,大可不必。”
景王惊了一下,没想到元决竟然在后面。
叶欢颜见他出来了,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他。
景王惊了一下后,忙问:“胤太子怎么会在这里?”
说着,看了一眼叶欢颜,倒是没指责不悦的神色,只是看了一眼,有些不赞同。
虽然知道元决在叶欢颜身边,肯定什么都知道,何况现在决定让他主事,自然更知详尽,但是他们在谈话,元决却在后面,总是有些不应该。
元决走过来,对他拱了拱手:“景王叔。”
这次送葬姬沉,他们多有接触,元决都随叶欢颜叫景王,只是没叶欢颜那么亲,带着封号。
景王虽有疑议,还是回了礼。
元决这才走到叶欢颜另一侧坐下。
景王也坐下,然后审视着元决问:“刚才胤太子的话是何意?为何说本王的顾虑大可不必?”
元决很郑重的对景王解释:“我之后会辞去大胤储君的身份,放弃大胤的皇位。”
此话一出,景王自然大惊。
叶欢颜侧头看着他片刻,便收回目光垂着头,有些怅惘。
景王见着元决不像是说着玩的,而这种话也不能说着玩,加上叶欢颜的反应,自然是当真了。
他拧眉,微眯着眼问:“胤太子何以如此?”
元决道:“颢儿既然继承了大启皇位,我是他的父亲,自然不便继承大胤,否则父子立两国,岂非荒唐?我们父子必然一生都受尽争议。”
“何况,与我而言,更重要的也不是江山皇权,所以景王叔大可不必担心,我不会谋算大启什么,只是作为颜颜的夫君,作为元颢的父亲,想替他们挡一些风雨罢了。”
他说的诚恳,景王也大致知道自己这个侄女婿对侄女是真的一腔情深,何况说的也在理。
他之前就忧心过的,姬元颢的继承大启已经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的了,叶欢颜若只是姬元颢的生母,就这么坐镇大启直至姬元颢长大亲政倒也没什么,可是元决的身份如此,夫妻俩又这般情况,没有分开的打算,不知道以后又该如何。
元决不会一直在这里,毕竟是一国储君,何况胤国皇帝病了多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元决就要继承皇位了,可是叶欢颜也不好轻易离开,不管去留,因为这些关系,终归造就了不可避免的许多麻烦。
而且离不离开,这些事儿一团乱麻的,终归是不好妥善解决,难以两全,只是最近的事情多,也顾不上操心这些了,如今若是元决如所言一般,倒是省得操心了。
也省事。
虽然他有些信了元决的话,可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确认:“胤太子所言当真?你当真愿意为了公主和陛下,放弃江山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