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唐甘所持的文书,叶欢颜挺纳闷,这是姬珩亲笔所写盖有玺印的文书,所以现在唐甘算是大启来使。
不过来的就他自己,所以以来使的身份来,只是他通关的一个方式而已,不会真的为两国而来,唐甘才不会涉足这些破事儿。
她合上文书,淡淡的问唐甘:“师叔公怎么会从大启那边来,还拿着文书来的,是他让您来见我的吧?他让您来是想做什么?”
难道是姬珩请他来劝她?
可也不会啊,他现在才不会做这些徒劳的事,何况还是劳烦唐家人。
唐甘温言:“不久前你兄长派人寻找我,说是有紧急之事,我正好最近因为两国的战事不放心,便流连于两国边境,被他的人寻到便跟着去了菡城。”
“只是前日到菡城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菡城,说是有急事去处理了,只留下了这道文书和手下传话,让我拿着文书来见你,为你看看腿伤,等他回菡城再传信让我回去,我便来了。”
又养了这么多日,叶欢颜腿伤差不多痊愈了,不影响站立走动,就是暂时不能蹦跳疾跑,可日常不会感觉到什么,她算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若是唐甘不提及,一时间都没想起来自己的腿伤到的事儿。
听见唐甘提及来意,她微微怔愣着,有些动容。
难为他了。
她莞尔:“我的腿差不多好了,不过既然师叔公为此而来,劳烦您看看吧。”
唐甘依言给她检查,比起那些军医大夫不敢冒犯她的的谨慎,唐甘的检查可不会顾忌这么多,所以比较仔细一些,叶欢颜对此也习惯了,以前唐甘为她治伤治病的时候,也都是没那么多顾及的,本来嘛,医者面前无男女。
唐甘一番检查,面色尤为凝重,检查完后沉吟许久才慎重开口:“给你治伤调养的人只怕医术并不算高,不过也是用了心的,用的药虽重了些,可也对症,加上你这次应当是比较听话,恢复得不错。”
他这后面一句夸的话,叶欢颜听着挺惭愧,她当年被烧伤时有些疯,并不听话,让唐甘尤为苦恼,都还记着呢。
唐甘接着沉声道:“只是你说好的差不多了却也不尽然,有些病症表里轻重是不一样的,你这次是真的伤到筋骨了的,当时又血脉堵塞不通以至于僵滞无感,还能恢复过来是大幸,要是再严重些这腿莫说废了,怕是还得截了才能保命。”
他向来不是夸大其词的人,所以是真的严重,这种话也就他敢说,那些大夫和军医来看时,都小心委婉地不敢说的太过严重。
“你现在虽然恢复得不错,可已然是落下了病根,我一会儿给你扎个针活络一下,再开个药方给你调理,只是短时间内是根治不了了,你日后切忌不要再长时间曲腿或是跪着,阴寒潮湿的时节怕是会难受些,所以尤其要注意,还有,千万别伤着腿了。”
叶欢颜很乖的点头道:“好,我都记着,劳您费心了。”
唐甘特别无奈的叹息着:“你这丫头啊,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骨,这么些年多病多灾的,本就是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又是这样娇贵的人,应该更珍重才对,怎么就不长记性,非得这样造作自己呢?你是吃药没吃怕?还是仗着家里有我们这几个医术好的,你就有恃无恐了?”
这略显责备却尽是无奈的语气,就像是家里的长辈在念叨自家不争气不省心的小辈一样。
叶欢颜被这么一说,挺不好意思:“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心里难受就跪着,就想跪着算是自罚,这样才让自己好受一些,我知道错了,以后定注意些,您就别跟我计较了。”
唐甘倒也不是和她计较,本来以牙还牙伤腿的原因他听说过了,加上如今这局势,哪里怪得了这丫头,就是有些心疼她这样不顾自己娇弱的身子骨,也有些后怕罢了。
他心疼是一回事,主要是他师父一大把年纪了,又那么疼这小丫头,知道了不得急死啊。
他道:“幸得你如今没残了双腿,以后还能慢慢调养,有我们在,便是病根也总能治好的,不然若有个好歹,被你太公知道,不知道要多心疼。”
叶欢颜听见他提及唐老,顿时有些担心,忙问:“太公他他应该不知道这里的事情吧?”
唐甘道:“应当是不知道的,也就去年你兄长找了唐回去郢都为你爹治病,他知道你爹病了,后来大概也知道你兄长继位了,不过其余的都不是好事,肯定不会有人告诉他,他如何知晓?”
按着话说,姬沉病了和姬珩登基的事儿,对于唐老爷子来说算是好事?
不过话说回来,按照老爷子对姬沉的不满,这两件事似乎好像大概也许,真的算是好事吧,他不满姬沉是真,疼爱姬珩也是真。
叶欢颜嘴角微动,道:“他不知就好,不然知道了恐怕就日日都操心了。”
不过迟早要知道的,等她把元颢带回来,肯定要送去解毒……
等等!
她顿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
唐甘道:“先别说话了,进去准备一下,我稍后给你施针活络筋脉,这样之后用药会更有效用。”
叶欢颜原本正有问题要问唐甘,可唐甘说话时已经从他带的东西里摸出了针盒,她便只好先作罢,配合唐甘让他施针了。
施针的过程还是挺痛的,唐甘还不知道让月影给她抹了什么药膏,两条腿都从骨子里蔓延出来的一种火辣辣的痛,但是施完针之后,就有一些气血舒畅的感觉,很舒服。
收针后,唐甘嘱咐她多走动,但是要注意劳逸结合,其他的倒没什么要特别注意的了。
等唐甘叮嘱完后,叶欢颜才紧紧看着唐甘出声:“师叔公,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唐甘见她问的郑重,便也认真起来:“何事?”
叶欢颜目不转睛面色沉静,轻声问道:“当年你跟我说,颢儿中的毒你解不了,是真的么?”
唐甘微愣,显然是没想到叶欢颜会突然问起这个,一时间也没反应。
叶欢颜道:“其实这段时间元决的人也在找您,我一直都等着见到您,跟您问这件事,当年我请您看过颢儿,你去了回来跟我说你束手无策,当时我不疑有他。”
“可元决跟我说,您的医术尽得太公真传,我也听说过您是唐门自太公之后医术上最有天赋造诣的人,也因此才被太公破例收徒,这世间的毒,只怕没有您真的解不了的,只是所需的时间和耗费的心血,而您对攻克这些是很有兴趣的。”
“再有,颢儿是我和元决的孩子,就算真的难解,您也不会试都不试就断然说不行,我之前并未深入想过这些,可元决提醒之后,就觉得这件事不对劲,您跟我说实话,您真的解不了元颢的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