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生在谢家,一直以来为了保全谢家做了许多有违本心的事情,可这些也是没办法,他身为谢家嫡子,以后要继承谢家的,谢家的一切都是他的责任,他不能抹杀父亲和先辈做的事情,只能尽量补救保全谢家,为此,草菅人命将错就错的事情他没少做,。
可不管如何,他都是有一颗报效朝廷之心的,若非困于家族,他也想要问心无愧顶天立地,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先保全家族再谈其他。
因为种这些原因,他一直都是有罪恶感的,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又想问心无愧又做不到,还一再明知不可而为之,颇有又当又立的做派,可如今比起陛下,他倒是觉得自己之前所为不值一提了。
朝堂如何倾轧争斗那都不过是内斗,可对外怎么都该齐心协力才对,可陛下竟然为了一己私怨酿造了这样的一桩惊天冤案,青阳郡主逃婚是错,可裕王府镇守东境百年,打了多少胜仗?对朝廷也忠心耿耿,岂能因为一女子之过错而如此株连?
当时那一场大战,裕王府麾下五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裕王战死沙场,多少边境百姓也被殃及,这竟然只是一个帝王的报复而已?
这太荒谬可笑了!
而这件事,谢家也牵涉其中……
所以真正通敌叛国的是陛下和谢家啊……
谢桓瘫坐在那里,揉着眉心一阵懵然,心情极度复杂,面上噙着一抹苦笑,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朱毅见他如此,忙问:“小侯爷,您这是怎么了?”
谢桓放下手,重重的吐了口浊气,度朱毅淡声道:“你既然是皇后娘娘的人,如今怕也是无处可去了,先待在我身边吧,你适才的提议不无道理,可事态复杂牵扯甚广,我再好好想想该怎么做,你先下去安顿吧。”
说完,看向谢宇,谢宇会意,带着朱毅离开了。
谢桓静坐在桌案后面垂着头深思,过了一会儿后,谢宇安顿好了朱毅回来。
谢桓抬头看向他:“人安顿好了?”
“是。”
谢桓点了点头,又沉默了,面上难掩顾虑,似乎在挣扎什么事。
谢宇想了想,不明的问:“主子,属下以为他说的不错,若是晟王妃真的是东启公主,而陛下真的如此恨极青阳郡主,必定不会让晟王妃活着,此事确实是扳倒晟王扶持雍王殿下的大好机会,只要让陛下知道晟王妃的身世,事情就都不用起我们操心了,您到底在顾虑什么呢?”
谢桓也知道这是绝佳的好机会,只要皇帝知道这件事,不会放过叶欢颜,他们父子必定反目,而叶家抚养敌国公主,还是一个堪为皇帝耻辱的存在,也不会有好下场,他若不想谢家牵涉其中引火烧身,大可以想办法偷偷让皇帝知道此事,反正只要皇帝知道,根本不需要他们推波助澜,一切都会随着他预期的那样发。
他一直在为谢家的将来一筹莫展,如今总算有了这么好的机会,明明他都不需要费心做什么就可以坐收渔利扶持雍王,可他却忍不住去顾虑迟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顾虑什么。
或许,就是那仅存的良知在作祟?毕竟若是如此,不知道又得死多少人。
可若是不如此,谢家也不会有好下场。
他竟然在于心不忍,也是可笑,他哪里有资格去怜悯别人?
他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利用此事了。
谢桓下定决心了一般,眸中的挣扎之色退去,随后划过一抹狠色。
……
从叶家回来后的两日,叶欢颜心情极度压抑,总是心神不宁的,吃不好睡不好,可是她演技精湛,在元决面前,她总能装和往常一样,有说有笑的,而元决又恰好忙于军政,除了吃饭睡觉,不太和她待在一起,睡觉时她就算睡不着也能装睡的不动声色,因此,元决什么也没发现。
可她煎熬啊。
唐笙这两日都来找她,可能是有什么话想要和她说,可她都没见,不想见,也不敢见,若是别人,她早就让她离开晟王府了,可是唐笙不行,那是她的恩人,也是长辈,按照亲戚关系,是她的表姨母,她现在虽然不想认这个亲,可是有些事情也是她不能抹杀的。
刚和元决一起吃了午膳,元决去忙了,正是午休的时间,叶欢颜却睡不着,其实她挺累的,可是心里烦躁不安,根本无法安睡,这两日她都睡不好,模样都有些憔悴了。
小葵在一边看着她明明疲累却睡不着,只能干坐着发呆惆怅的模样怪心疼的,劝道:“姑娘,您还是去好好休息吧,你这眼底都有些暗影了,再不好好睡觉就更明显了,到时候殿下肯定看得出来的。”
她都不知道自家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了,两次回叶家都这样不对劲,她问了叶欢颜也不说,就让她别管,还不许她告诉元决这些异常,她也只能忍着了。
叶欢颜揉着眉心有些烦躁道:“真的睡不着,你别在这里说话烦我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她现在很难入睡,偏偏唐笙之前说她现在不宜用安神的药物助眠,那些东西和她日常所服用的药性相克,她只能煎熬着了。
小葵不肯,严肃道:“那不行,姑娘这样,奴婢不放心让你自己待着,大不了奴婢好好在这里站着不说话是打扰姑娘就是了。”
叶欢颜只能由着她,指着那边的桌边对小葵:“那你去那边坐着,别吵我。”
小葵撇撇嘴,没说什么了,依言走过去坐下陪着叶欢颜,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叶欢颜,很是郁闷,真的怎么都猜不到她到底怎么了。
主仆俩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叶欢颜在思考,小葵在看着。
过了一会儿,有人直接进来了。
叶欢颜还以为是元决,竟然直接进来,她这屋子能直接进来的人没几个,也就元决和她的俩贴身侍女,没想到一抬眼是灵儿。
她有些意外:“灵儿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药房学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