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颜对赤玄的话不予置喙,而是若有所思一会儿后,问她和月影:“你们两个应该也算是对天下之事颇有了解的人,可知道东启有没有祭月这个商号?”
月影显然对此不清楚,有些茫然,昨夜那男子说起时她也在旁,想来若是知道应该早就说了。
可赤玄想了想,忙笃定道:“有。”
叶欢颜挑眉:“真的有?”
赤玄点头,科普道:“祭月商行是东启国内最大的商号,其商号包揽的各个产业遍布东启境内,主家荣氏家族正是东启第一皇商之家,可谓富可敌国,所以无论是祭月商号还是荣家在东启都颇有地位,荣家被封为侯爵受皇室礼遇,而当今东启皇帝的已故皇后,便是荣家的养女。”
叶欢颜吃惊,古代士农工商的等级划分,商人地位最低,可竟然这个祭月商行和荣家地位这么高,还出了一个皇后,还只是一个养女,果然是不简单啊。
这荣家和祭月商行,怕就是东启皇帝的财库,任他使用的。
赤玄问她:“姑娘为何这样问,莫非那位公子与祭月商行和荣家有关系?”
叶欢颜微微颔首道:“应该吧。”
赤玄立刻严肃道:“那若是如此,更不能轻易放他走。”
“为何?”
赤玄分析道:“姑娘怕是不知道,我们大胤和东启素来是不和的,所以几乎不通往来,虽然十多年未曾大规模交战,可时常会有摩擦,怕是也太平不了多久,而东启若是要与大胤交战,军费必当是由荣家承担大半,可若是荣家的人在我们手里……”
叶欢颜不赞同道:“这话不对,两国交战是两个国家的国政要事,是看掌权者和掌兵者的态度,哪里是控制一个荣家的人就能改变得了局势的,东启又不是缺他不可。”
“此人若是当真有这样的身份来历,还是莫要与之交恶的好,留个人情在,以后估摸着还会有用呢,俗话说,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赤玄闻言,忙有些惭愧的低声道:“是属下目光短浅了。”
叶欢颜没置喙她什么,只扫了一圈眼前的空旷院子里躺的满满的尸体,道:“你带人把这些尸体都弄去处理掉,再和他们的人收拾干净这里周围,血迹什么的都清理干净。”
“是。”
叶欢颜这才返回客栈里面,一进门便看到那名男子在一楼简陋的大堂里某个位置上喝茶。
叶欢颜让灵儿也给她泡一些花茶,她这次南下带了一些茶饮,都是平时喝的,她一般都不喝别的茶,只喝自己的。
灵儿去泡茶,她走向那男子那里,没问便坐在了他对面。
他停下喝茶,问她:“姑娘在外面查看了这么久,可证实了在下的清白?”
叶欢颜实在是忍不住了,道:“什么清白不清白的?听着倒像是你被人玷污了似的。”
男子笑笑,许是真的觉得好笑,不再是不达眼底的假笑。
叶欢颜开门见山,问:“祭月商行是东启最大商行,主家是东启首富荣家,你是荣家的什么人?”
男子笑意淡了几分:“姑娘这就捋清楚了?”
叶欢颜冷笑一声:“那不然呢?想来你说是祭月二字时,便也没打算真的都瞒着,只是我对东启的事情一无所知,可我只要问身边的人便都明白了,所以,你也不用再瞒着你的姓名身份了,说吧,你叫什么,是荣家的什么人?”
他自报姓名时,一派正色:“在下荣随之,荣家嫡系长孙。”
叶欢颜点点头,看不见脸,只从语气中听出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果然不是寻常人,既是嫡系长孙,便应该是继承人,那以后这富可敌国的祭月商行,可不就是你的了?”
荣随之笑了笑,话语却不像是开玩笑和谦虚,道:“姑娘误会了,这祭月商行并非荣家的,也不会是我的,不过是挂在荣家名下的,所以祭月商行只能是我大启皇帝陛下的,荣家只是代为打理罢了,做不得主。”
叶欢颜眯了眯眼:“你和我这样说,是怕我把你的人情算到祭月商行上么?”
荣随之反问:“难道姑娘没有这么打算么?”
叶欢颜不否认,有些狐疑的凝视着他。
荣随之从容坦然的道:“姑娘也别误会,在下并非搪塞于你,祭月商行确实非荣家所有,不过是陛下信任看重荣家才将祭月商行交付荣家打理,本来这样的事情是秘密,不宜告知外人的,只是姑娘既然对我有恩,我总得跟姑娘说明白,欠姑娘恩情的是我,所以,姑娘若有讨还之意,找我便是,与祭月商行无关。”
叶欢颜了然颔首:“我记住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她挟恩图报也得适可而止,何况,再怎么样,人家也都是代为打理祭月商行的人啊,总得有些做主权吧……
这时,灵儿煮好了花茶送来,给叶欢颜倒了一杯。
叶欢颜正口干舌燥,端起来便轻轻提起面纱,把茶端到了面纱下面,一边吹气一边轻轻喝了,虽然烫,可总能解渴一些,再润润喉。
荣随之瞧着新鲜,问她:“姑娘喝的这是什么?瞧着不像是茶叶。”
叶欢颜漫不经心道:“我自己制的花茶,你若是想喝便喝一杯吧。”
说着看了一眼灵儿,灵儿会意,给他倒了一杯。
荣随之端起来吹了几下抿了一口,随即诧异:“这茉莉花?可为何如此甘甜?”
叶欢颜道:“兑了蜂蜜水制成的,自然甘甜。”
荣随之点点头,继续品花茶。
喝了几口花茶后,他才认真问:“如今姑娘应该相信我不是探子了吧?那我可能离开了?”
叶欢颜也没说给不给他走,只是见他神色有些迫切,随口问:“你急着回去?”
荣随之颔首:“既然姑娘知晓了我的身份,我也不瞒着姑娘,我祖父病重,我得赶回去。”
叶欢颜点点头,不甚在意的道:“哦,那你就走吧,我也没要拦着你。”
荣随之站起来,拱了拱手:“那就多谢姑娘了。”
说完,似忍不住问:“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