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古风村后,舒伯特小队继续沿着山路及河流一路南下,多处因为山体滑坡以及泥石流导致山路断裂,舒伯特小队不得不绕路而行。
这里所有的山峦一连成片,被大雨冲刷过后的这片山林弥漫着一股芳草与沙泥的味道。
之前的暴雨让河水水位这几天猛涨,都快淹过眼前的这座山间老吊桥了,其实就算河水真的把桥淹了也不关舒伯特小队的事,因为他们并不打算过桥,准切的说是他们的坐骑过不了桥。
他们沿着河流的方向走向河的下游,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有个瀑布,瀑布下面是一个深水潭,然后从水潭继续延伸出两只小河流了,河水到了那里也就不至于这么湍急,水位也很浅,到那里不管是人还是马都可以直接趟过去,哪怕地精们的身高也是足够的,当然,这些都是从施密特那里就事先得知的。
走了将近半小时后,瀑布的声音已经临耳可闻了。
来到瀑布前,在这股磅礴气势面前,马多多觉得心跳也变得强烈,像有一股力量无处放矢,奔腾而起的水汽在瀑布口是肉眼可见的。
古德曼告诉马多多,在这里如果你运气足够好的话还能见到彩虹,这时候马多多才知道,原来彩虹不止天上有,这彩色拱桥也可以出现在凡间,只是这次他们似乎没有这份运气。
在瀑布口逗留了十几分钟,也补充了一点体力后,舒伯特小队绕过旁边的山路来到瀑布下方,跟施密特说得一样,一个深水潭伸出两条细支流将这片山林再次一份为三,其中一支支流则汇入到商豪帝国的最大河流宿眠河,最终流入南海。
水潭中时不时可见鳗头鱼跃出水面,潭水的另一边一头狗熊举着它的熊掌静静的等在水边,等到有鱼靠近后,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拍下,技术好一点的狗熊都不至于空手而归,因为这是它们最基本的生存本领。
沿着其中一条支流走,河水平缓了许多,舒伯特小队选择了一个地方渡河,过程还算顺利,途中他们还比起了叉鱼比赛,阿那伯雷利用竹竿插中了几条鱼,动作干净利索,而舒伯特技术则还欠缺那么一点。
过了河以后,舒伯特小队再次一头扎进了另一边的山林中,不过在天黑之前就已经走出了山林,眼前出现的是一片平坦的丘陵。
临近黄昏,夕阳的余晖刚从山的那边落下,舒伯特小队在丘陵中最低洼处生起了野火,这个地点依旧是罗森文选的,设在低处是为了减少因为火光引来这荒野中的不速之客,但不好的地方就在于一旦被发现被包围就很难冲出去,甚至可能会全军覆没,不过这里的地形并不是完全成一个漏斗样,西北方向还有一处小出口,所以营地也相对的靠近一点这个路口。
雨过之后的夜空,加上这里地势宽阔,星河漫天,尽收眼底,马多多还看到了一颗流星划破天际,他赶紧低头许愿,至于许了个什么愿望他并没说,不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吗?不过也并不难猜,这孩子许不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大概也就是跟成为一名魔法师有关。
晚上吃的是古风村带过来的酱猊牛肉,除了马多多,其他人还喝了点米达酒,米达酒虽不像糕达酒跟鹤顶红那样闻名于世,但对于这些酒鬼来说,有肯定是要喝的,解解馋还是可以的。
孙时尔跟罗森文刚喝上,又拿出一罐来准备开动,史兴立马制止了他们,这在城里无所谓,可是现在他们身处荒野,指不定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到时候要是都喝醉了,除了舒伯特还会打一套花拳绣腿的外行式醉拳,剩下就得任人鱼肉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亮,晴空万里,大伙简单吃过早点后就又启程了,顺利穿过了这片丘陵,也耗费了将近五天的时间。
接下来的道路变多了,泉港城已经近在眼前。
在这里,舒伯特小队就把马钱跟马多多放了下来,他们的目的地不在那里,之前已经因为一些事耽误了很多时间,丝贸商人对此是很忌讳的,所以接下来肯定就是尽量的赶时间了,也是因为距离泉港城剩下的路程只要快步走上半天,还是能在入夜前赶到城里的。
这突如其来的离别让马多多有点不知所措,这些日子他都甚至习惯了自称舒伯特小队。
马钱大手拉起马多多的小手,准备跟舒伯特小队的每个人好好告别。对于马钱来说,也许他们不是很棒的驴友,但作为酒友,每个人都是满分。
来到舒伯特面前,俯身欲握手,不料,舒伯特抓住他的手后,掰出一根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使其沾上一点口水后,把手指按在了一张砂泥纸的右下角,速度之快让马钱防不胜防,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剩下那根还沾着舒伯特口水的手指告诉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舒伯特拿起那张砂泥纸在马钱面前蹦哒着,总共不超过三秒,因为舒伯特一共就蹦哒了三次,还是因为那一共有三页,虽然转眼即逝,但马钱还是多多少少看到了里面的内容,那是三张费用清单。
·······
路费起步10+20+3*12(超过3哩后每哩按8铜币收费)=66
兔肉面包 3*10=30
米达酒 50*4=200
葡易牛肉干 20*3=60
玉米棒。 6*4=24
······
这个世界里的货币交易主要为金币、银币、铜币,其中一个金币等于一百个银币,一个银币等于一百个铜币。
这是马钱看到的,后面还有多少舒伯特没给看,因为手指已经画押了,丢给马钱一句,“放心啦老弟,我不会骗你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一共7银币83铜币。”舒伯特说完就走向了马多多,也从身后拿出了三张清单,伸手去拉马多多的手,马多多这下机敏的躲开了。
“我先看看。”
没办法,这下子舒伯特只好把清单给了马多多,跟马钱的那些差不多,就是少了酒,之前都没觉得,现在看来斗言的话确实不假,地精是真的毫不愧对于精这个字,清单里面连马多多用了三片伊香草(洗澡用)、六根牙签都记录在内,详细得小气得令人发指,最后还有一项莫名其妙的服务费······
无话可说,这也是更让马钱生气的原因,感觉就像被人骗了感情一样,可是对方确实没错,但他心里就是很不爽。
“呵呵,俗话说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嘛,还有晚餐也要钱。”舒伯特搓着自己的双手,一副狡奸巨猾的样子。
“我们没钱!全身就剩下这身衣服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马钱甩过脸说。
“老弟这一路上我们还不了解你们吗,当然知道你们现在没钱了,所以这不才帮你们列了一张借条嘛,我相信我们未来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把钱补上就行了,呵呵。”舒伯特依旧一副乐呵呵吃定你的样子,其实自打他们上了车,舒伯特小队就一直打着这个如意算盘。
这当然是真的,未来他们确实又见面了,而且一见面不是打招呼也不叙旧,而是谈起了这钱,当然这是后话了。
“是啊是啊,现在谈钱伤感情,所以我们就不为难你们了。”罗森文说道。
“这在舒伯特小队成立以来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以前都是必须现场结清的!”古德曼还是挺喜欢马多多的。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告诉了我现在吃喝拉撒睡都得费钱了。”马钱依旧没给好脸色。
“老弟客气了,这是应该的。”舒伯特态度依旧,油盐不进。
马钱走到一楼骡子马前,看着还坐在车上的斗言:“你还不快下来!走了,还等啥呢?等吃那一顿十钱的兔肉面包吗?”
“怎么?你没跟他们说吗?”坐在斗言身边的古德曼发出疑问。
“额,我也是昨天晚上才最终下定决心的。”斗言小声说道。
“怎么了?还在那交头接耳谈真心朋友呢?”
“老马你别急,是这样的,那天在山洞里面我们都听了他们的故事,后来我一直在想,也开始重新思考自己以后的生活,马夫虽然也是一个自由人,但却是始终一个人,我跟他们的工作本质上没啥区别,把一些东西从一个地方运到另一个地方。”顿了一下,斗言继续说道。
“这几天相处下来,他们不是坏人,更是一群带着有趣灵魂的地精,我相信这些日子里面我们都把自己当成了一名舒伯特小队的一员。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我毫不掩饰对他们这种生活的羡慕,之前我已经简单跟舒伯特谈过了,我想加入他们,是的,喝酒肯定是要喝的,但不能总是在家里喝,还得找上一群朋友一起喝。”斗言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我支持你马夫爷爷!”马多多冲斗言比了个大拇指。
“还叫什么马夫啊!人家都不干这了!”马钱道。
“不,在这个团队里我依旧是个马夫,哈哈哈。”
“欢迎你加入舒伯特小队,我是队长舒伯特,请多指教!”舒伯特走过来,伸手对他表示欢迎。
“谢谢,我是马夫斗言,以后请多指教!”
其他舒伯特小队的人蹦蹦跳跳开始哼唱起来,手舞足蹈,拍拍手,拍拍头,拍拍肚腩,拍拍屁股。
“既然这样,那我也无话可说,人各有志,多多,我们走。”马钱边说边拉起马多多转身离开,转身之际,马钱嘴角微笑,斗言同样微笑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斗言也算是马钱的好兄弟了,每次马钱来往渡月村跟泉港城都是跟斗言的马车,虽然时间不长,但他们这样的旅程来来回回也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了,马钱知道他以后依旧会常想起那些坐在马车上喝酒吃肉划拳的日子,虽然每次总是弄到耽误行程,但依旧改变不了这两人的坏习惯。
爷俩走出不远就停了下来,回头看见舒伯特小队也已经往另一个方向继续他们的冒险了,是的,马多多觉得他们不像是在做生意,而是像在经历一场又一场的冒险。
这里离泉港城不远了,路上的行人旅者不少,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但远处的那几个人依旧格外明显,一看便能入眼。
马多多抬头看着马钱一脸微笑,有些疑惑。
“爷爷你在笑什么?你刚才不是很生气吗?你刚才是在气舒伯特爷爷他们还是马夫爷爷呢?”
“啊?有吗,我有笑吗?我什么时候生气了?那可能是眼睛里进沙子了。”马钱仍专注于远处的几个人影。
“眼睛里进沙子?”
马多多这才注意到马钱的眼眶里确实有点反光,难道眼睛里真的进沙子了?
“爷爷,你也跟我一样舍不得他们。”
“多多啊,人啊总是要在不断的离别中成长,这是你要上的一堂必修课。”马钱不禁感慨,嘴上不说,他心里却是捂着十分的真心支持斗言的,为他能重新拾起那份勇气与激情而感到高兴。
到这里,舒伯特小队的故事就暂告一段落了,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在未来他们还是会再见面的,因为还有一场伟大的冒险在等着他们。
人的一生何尝不是在不断的分分合合中一步步走来。
我们不会想到,或者说不会去想,那时候的身边人总有一天也会变成异乡人,只有在离别的时候我们才会发现,在一起是一件多么简单而又困难的事情。
就像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两片完全一样的叶子,也不会有两条完全一样的人生轨迹。
总会有离别,能跟你共同经历一定旅程就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事情了,就算这个岔路口不分开,下一个,再一下个也是要分开,但愿后会有期不是说说而已。
期待不经意间的认识,却时常经不起不经意间的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