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将桌子上的茶盏全都掀翻在地,呼吸变得愈加急促,脑海里的惧怕让他此刻十分不安,他像是终于克制不住冲了出去。
“只是伤心过度,静养就能恢复。”御医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来对顾温默有好感的他只觉得他碍眼,恨不得现在就上前撕了他那伪善的嘴脸。
“近期不要让她的情绪太过有起伏,她身子本就不好,可不兴折腾。”
闻言顾温默并没有解释,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陪同,望着那本该灿烂的少女变成如今这样,他只恨自己没能力,什么都做不到。
秦末禹静静地伫立在屋外,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的身影被黯淡的光线勾勒出一抹冷峻的轮廓,仿佛与周围的世界隔绝开来。
他的目光透过那扇半掩着的窗户静静地凝视着屋内的场景,眼神中流露出复杂而深沉的情绪。
顾温默则静静的陪同在少女身边,他们紧紧相拥,好似身边只有彼此。按常理来说,秦末禹看到这种场景应该大发雷霆,直接上前将其拖下去杀了,才能平息自己那涌起的无尽嫉妒与怒火。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却只有那苍白的小脸,那张曾经绽放着灿烂笑容的脸,如同春日里最明媚的花朵,如今却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如此脆弱,让人心疼。
那粉嫩嫩的唇瓣在这一刻失去了原本的色彩,酝酿上病态的白,那般姿态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怔怔地望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他的理智在不断地拷问着他的灵魂。
他的行为或许太过极端,太过自私,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只知道这已经发生了,不管是对是错,它都必须是对的。
在他的心中,一种疯狂的执念在燃烧,他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为了自己所深爱的人留在身边。
这一切的付出和代价都是值得的都是必须的,他不应该退缩也不应该感到痛苦,毕竟自己生来就是要当残忍的暴君。
哪怕这个过程充满了痛苦与挣扎,哪怕他会因此而背负无尽的罪孽,他也在所不惜。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没有什么比拥有那个人的爱更让他渴望。
身后缓缓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细微得如同落叶飘落在地面,几乎难以察觉。
但顾温默对外界的一切都十分敏锐,思绪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猛地拉回现实。
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有人在靠近,心中甚至隐隐有些猜测,但却不愿意相信来者是那人,因为他想..再陪陪她。
可时间不会等人,他缓缓扭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正是他所想,心中顿时有些苦涩。
只见秦末禹正一脸平静地站在自己身后,宛如一幅静谧的画卷,他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的少女,目光深邃而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的存在。
他没有说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见此,顾温默握着少女的手不自觉松了松。那一瞬间,他仿佛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内心深处传来的一声叹息。
这里……好像已经不需要我了……这个念头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进他的心里。
他默默起身,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每一个动作都需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他将自己原有的位置让了出去,望着秦末禹陪伴在她身旁,那画面和谐而美好,却让他的心如同被撕裂一般疼痛。
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理智不断地告诉他,这是最好的决定。
可总有股不甘心的情绪在蔓延,如同熊熊烈火,无法扑灭。内心甚至在告诉自己不应该离开,那强烈的情感在呐喊,在挣扎。
可……他是她喜欢的人,他们本就是两情相悦,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有什么资格横插一脚?
这个残酷的现实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
他默默退出了屋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远离这里,好像这样,他那混沌的脑子才能清醒。
可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他永远也无法让自己清醒,那些美好的回忆、那些无法言说的情感,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紧紧束缚。
从陷进去的那一刻起,他就没了退路。他只能在这无尽的痛苦与挣扎中,独自徘徊,独自承受着那份无法言说的爱与失落。
——
乌云密布的天仿佛是被一块巨大的暗灰色幕布笼罩,那暗沉的色泽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层层叠叠的乌云,犹如汹涌的海浪般翻滚涌动。
少女静静地躺在床上,宛如一朵柔弱的花朵。她的面容宁静而美丽,却不知梦到了什么,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那长长的睫毛抑制不住地微微发颤,似蝴蝶脆弱的翅膀在风中抖动。
额间不经意间流出许多冷汗,颗颗晶莹,如同清晨的露珠。泪水,不知不觉从她眼角的缝隙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滴落到枕头上,晕染出一小片湿润。
眼皮沉重地微微张开,露出那双略微有些无神的眼睛,那眼眸中仿佛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带着迷茫与困惑。
她诧异的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手指轻轻触碰着那还未干涸的泪痕,心中满是不解。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明明逃出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可为什么心脏却那么难受?是因为娘亲逼迫自己嫁给别人的事吗?
因为这些,失去了家的原因吗?
她努力地回忆着,脑海中却只能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片段,模糊而不真切。
她的记忆如同被其他东西替代了般,让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只知道爹爹并不介意自己去勾引皇帝,甚至还帮自己。
可自从姐姐出现在帝王身边,爹爹就对自己很冷淡。再然后,娘亲竟然逼自己嫁给一个老男人做妾。
哪怕她是个庶女,也渴望能好好嫁个人家,怎么可以做妾呢?
因为这些事,自己逃了出来,然后进到宫中做侍女。侍女的待遇这么好的吗?竟然……有这么大的房子,比在府中当小姐时的房间还要大。
沈娇满心疑惑地观察着周围,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与探究。
她微微转动着头,看着房间里精美的装饰和宽敞的布局,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仿佛她置身于一个虚幻的梦境之中。
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秦末禹如同被一道惊雷击中,猛地瞪大眼睛。
那瞬间,他的眼神中满是惊喜与激动,仿佛黑暗的世界中突然升起了一轮耀眼的太阳。
他兴奋得不能自已,紧紧握住对方的手,那力度仿佛要将她的手融入自己的生命之中。
眼中的担忧毫不掩饰,那深深的关切如同一团炽热的火焰,“娇娇,你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
应该叫御医再来看看才对。”他的话语急切而慌乱,带着对她无尽的牵挂。
望着眼前人的眼睛,那严重的红血丝让沈娇很清楚他在担心自己,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感动又疑惑。
她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竟出现在自己的屋中,明明……明明他只爱姐姐,甚至不愿看自己一眼。
在她的记忆里,他的目光总是追随着姐姐,对自己冷漠而疏离。可如今,他却如此紧张地守在自己身边,这让她感到无比困惑。
“娇娇,那些事我都听说了,但人死不能复生……”秦末禹低沉稳重的声音此刻却格外沙哑,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磨难。
昨夜,少女在梦中不断地挣扎哭泣,那痛苦的模样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让他感到十分痛苦。
他怕,他怕闭上眼睛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每一个梦境中的挣扎,每一滴滑落的泪水,都如同尖锐的刺扎在他的心上。
此刻的他只感到一阵后怕,如果她出事,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振作一点好不好,我……不想失去你……”他的语气近乎哀求,那低沉的声音中带着颤抖,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盼,仿佛一个迷失的孩子在寻找着回家的路。
他从未如此害怕过,从未如此无助过。
明明他并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可在昨天晚上,他真真切切的知道自己的错,这错让他差点失去她。
“我会将一切都处理好,娇娇不用担心任何事。”他坚定地将少女搂进怀里,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融入血骨里,可那微微的颤抖还是暴露出他此刻的紧张以及害怕。
秦末禹此刻的模样与昨日判若两人,昨日的他高高在上,冷漠威严。而此刻的他,却像是一个害怕失去爱人的普通男子,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殿下,我不明白你说的这些是什么,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谁死了吗?”沈娇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漂亮的小脸蛋上满是不解,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迷茫的光芒。
那微微蹙起的眉头,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困惑。
闻言,秦末禹猛地一僵,身体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难以置信地抬眸,与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相撞。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心中的不安再一次达到顶峰,如同汹涌的海浪,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心灵。
“她的身体只是太过虚弱,需要好好调养。至于记忆上的事,我并未检查出什么。
或许是昨日的刺激太大,她不愿去回想,所以大脑自动封住那一幕。”御医严肃地检查一遍又一遍,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谨慎,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缓缓叹了口气后,才开口说道。
秦末禹不禁有些惊喜,那一丝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灯火,照亮了他的内心,可一想到她的身体,整个人都焦急起来。“那对她的身体有没有影响?”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急切,眼神紧紧地盯着御医,仿佛在等待着一个关乎生死的答案。
“现在看来,忘掉那个记忆她会恢复得更好。”御医认真地点了点沈娇的额头,动作轻柔而充满关爱。
随后不知想到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怜惜。“殿下,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如果想起了那时的记忆,恐怕只是坏事。”
秦末禹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些,他想要的是健健康康的她,能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时时刻刻担心她会死去会病倒。
愤怒与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的情绪瞬间爆发,“庸医!治不好她,你们一起陪葬!!”
他的声音如同雷霆般在房间中炸响,充满了威严与愤怒。
简直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可偏偏这样的人却能决定一个国家的生死。
闻言,御医没有太多情绪,他的目光平静而坚定,视线落到少女那双略微懵懂的眼神上,心顿时涌起一股暖意。
那纯真的眼神,如同春日的阳光,温暖了他的心灵,哪怕秦末禹不说,他也愿意赔上自己的老命去救治。
“殿下,我会尽我全力。”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决心,那是对生命的敬畏,也是对医者使命的坚守。
可真实想法和情感,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沈娇清醒的消息一经传出,顾温默就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迫不及待地来到屋外。
他的内心忐忑不安,情绪如汹涌的海浪般起伏不定,每一步都带着急切与渴望,想要尽快上前查看她的情况,确认她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然而,因秦末禹的命令,他只能呆在原地,如同被束缚住的困兽无奈而焦躁。
他知道,在她的世界里,或许并不需要自己,可他自己却无比需要她,那种需要如同呼吸一般自然而强烈,看不到她的那一刻,浑身都像被无数蚂蚁咬噬般,难受得让他几乎呼吸不上来。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被硬生生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