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这哪里是简单粗暴,完全就是无赖。”李淏阳看着李辉翔,笑着说:“当时,对方内心恐怕都是心生感慨‘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说不清,那是能力问题。”李辉翔不置可否,“辩论赛,本就是双方各持各理,通过用语言话术,摆事实、讲道理博弈的过程,压垮他们的稻草,也不是我‘无赖’的行为,而是那一句‘事实胜于雄辩’。”
李淏阳点了下头,“是啊,提出观点的人,自己都不能以身作则,事实摆在眼前,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后来呢?”
“后来?”李辉翔顿了一下,笑了笑,“后来我又出名了呗,对方也出名了,各所学校都知道,他们四个是‘猴子’了。”
“我不是问这个后来。”李淏阳看了一眼李辉翔,小声说着。
李辉翔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让自己继续讲后续。
他深呼吸了一下,缓缓道:“辩论赛结束大概一个星期之后,学校举办了运动会,运动项目包括常规的田径项目,有八百米接力赛、立定跳远、急行跳、三级跳、实心球、标枪......还有篮球等。”
“你参加的项目都有哪些?”
“几乎都参加了,尤其是篮球,我肯定是不会错过的。”
李淏阳缓缓点头,“也是,爸爸你那么喜欢打篮球。”
“运动会结束的那个礼拜六,学校组织了‘外出游’,目的地选择了隔壁县的海滩,那个海滩,在我做出选择继续回到读书后的第二天,小叔请假休息了一天,带我去玩了一天。所以,学校这次‘外出游’,我就......”
......
2005年十一月中旬,南方沿海的天气,还很暖。
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这天,也是李辉翔所在学校运动会结束的那天。
所有赛程全部结束之后,学校召开了总结会,总结会结束的时候,学校通知,这个周末,各班可以自行组织‘外出游’,要求各班老师要做好防范措施,保证学生的安全,至于去哪里游,由各班自己决定,然后进行报备就行。
这个通知一出,全校学生都沸腾了,巴不得总结会赶紧结束,然后回自己班级,商量去哪里游。
学校也没有辜负学生们的期望,通知完过后,便结束了总结会。
各班学生,都是拿出了比平时上课之时要快上好几倍的速度,全部回到了各自班级的教室。
李辉翔的班级是初二五班,也是紧挨着教师办公室。
他们刚回到教室,班导就走了进来,然后让班里各班干部站起来,各说一个地方,然后让全班同学对这些地方进行投票,以‘少数服从多数’为原则,班里学生投票最多的地方,就是明天出游的目的地。
李辉翔虽然辗转来到了潮州,但是,对于‘潮州八景’,他却是一个都没有去过。
因为重新回归校园,而且还是在潮州,在入学之前,李辉翔就特意了解过有关潮州的一些知识,包括潮州的历史但不仅限于历史。
正式入学之后,也找了不少同学了解‘潮州八景’,在初二五班,他是体育委员,也是语文科代表,所以,他提出来的地方,就是‘潮州八景’。
也有其他班干部,提出的是‘潮州八景’,但是,最终,‘潮州八景’获得票数少的可怜,李辉翔内心虽然失望,却不失落。
他很能理解,他这个外地人心生向往的对于当地人来说,实在是太过司空见惯;就好像,他这些同学也很向往他老家一样,但是他也同样认为自己老家没什么好玩的。
投票有了结果,班主任接着便让全班同学自行组队,选出队长,各队的组长在明天出游之时,要肩负配合老师照顾大家之责。
队伍要求,不能低于三人。
李辉翔的同桌也是外地人,湖南的,全名路文。
投票有了结果,班里同学都在拉着自己的小团队,路文转头看向李辉翔:“要不咱们自己去,不跟他们一起。”
路文提出这个建议,与李辉翔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也是他先前虽然失望,但不失落的原因。眼看他自己提出的地点没有希望的时候,他内心就已经做了决定,不和班里一起出游。
“好啊,但是要报备啊,你我,还差一个。找谁一起?”
此言一出,李辉翔和路文都是犯了难,班里其他同学可不像他们两个这么胆大。
二人目光不停扫视,扫视一圈之后,又是路文提出了建议;“要不叫丽丽一起吧,她也是外地人,而且是个女孩子。如果咱们小队是三哥男的,脱离集体,单独行动,老师可能会怀疑咱们三个去做坏事去了。”
那时候,无论是李辉翔还是路文,都是没有反应过来,两个男的带一个女的,单独行动,这听起来就不像是好事。
路文提出的建议,再次一拍即合,李辉翔马上就给‘丽丽’传了一张小纸条,很快,就收到了‘丽丽’的回复,女孩同意了。
接着,李辉翔便将自己小队朝班导进行了报备......
集体出游,出发时间定在了第二天上午九点,统一在学校门口集合,乘坐大巴前往。
李辉翔、路文、‘丽丽’,三人一番商量之后,决定,不将单独出游的计划告诉任何人,至于集体乘坐大巴,也很好解决。
三人完全可以不来。
当然,不是真的不来,而是要让老师相信他们没来,然后只要保证出游时间和集体出游保持一致就行,总之就是有点偷梁换柱的意思。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三人就按照商量好的计划,开始实施。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这一天,三人去了市里,游了‘西湖’,去了韩公祠,还去了游乐园。
三人玩得很开心,唯一不足的就是,时间太短,没能游完所有的‘潮州八景’,但是三人都不觉得遗憾,以后有的是机会。
然而三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偷梁换柱早就已经暴露了。
而且,他们出游的时间,与集体出游时间,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他们三人直到晚上八九点才回到家里,而集体出游的学生,早在下午四点左右就全部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里,是需要给老师打电话报平安的,唯独没有接到他们三人的电话。
这可把老师和家长都吓了一跳。
虽然没有看见老师和家长见面时候的场景,但是不难想象,家长见到老师,哪怕没有明说,表情肯定也会透出‘我家孩子是被你带出去的,现在没回来,如何如何之类的意思’。
而老师呢?应该是无辜且无奈,‘你孩子根本就没有和我们一起出游,我......’
所以,从那天下午四点左右,老师、家长,乃至一些同学,先是挨个同学家里找三人,无果之后,又找三人平日里走动多的同学打听三人平日爱去的地方,又挨个去找。
甚至已经去了派出所,只不过,立案有立案的规矩,如果三人超过二十四小时还是没有消息,才会立案。
好在,当天晚上,三人都各自回了家。
至于路文和‘丽丽’回家之后的经历,李辉翔过后也是问过两人,两人都是说:“没什么事,没挨骂,更没挨打,只是父母说,以后去哪里要先讲清楚。”
李辉翔就不同了。
一是因为,他家里家教本来就很严,否则,他也不会从小被父亲打到大。
而且李辉翔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到辗转到了潮州,重新选择入学读书之后,他的父亲李煜麒、母亲刘敏,带着他一岁多的弟弟,前往了山西。
他父母带着小儿子前往山西的原因有很多,除了家庭内部的原因,还有家庭之外的原因。
首先,家庭内部。在他们这个大家庭,李煜麒弄的酒厂、鱼塘,都是交给了李辉翔的三叔打理,李辉翔的大爹虽然已经伤愈,但是没了一整条腿,也还没有装假肢,生活起居都需要人照顾。
偏偏,李煜麒那个三弟,将酒厂里面的酒全部卖了,养的几十头猪也全都卖了,但是就是不见拿一分钱出来。
那可不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被偷了还是被抢了,总要有一个说法,就三个字‘不见了’,怎么可能?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可那是自己的亲弟弟,总不能真把他如何吧?
就这样,家里酒厂也算是被李辉翔三叔弄倒闭了,因为‘三叔’的原因,李煜麒也没有心思去接手过来重新经营。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那个三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是他重新接手回来,最终也会被他那三弟......
因为在这期间,李煜麒做过倒卖煤炭的生意,他负责将煤炭运到县城,由妻子刘敏负责销售。
他的妻子带着一个一周岁左右的孩子,有时候,孩子生病,没有办法同时兼顾。他的母亲,又要照顾自己残疾的大妹妹,也抽不出手帮扶,他的父亲,要负责打理老家一片土地的耕种。所以,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就会让负责酒厂的三弟来帮忙顶一下,可是他这个三弟,把煤炭全部卖出去,然后又是一分钱不见拿出来,是连本带利都要全部吞下去,真的是‘家贼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