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职高之前,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李淏阳看着李辉翔,见父亲点头,李淏阳这才又接着说:“爸爸,虽然当时,你内心的想法是:不愿意让自己成为爷爷掣肘,你当时真的想继续读下去吗?当时的情况真的就如爷爷分析那般,是那个以伍校长为首的校方,有意为之,故意将问题放大吗?”
“傻小子。”李辉翔笑着拍了下李淏阳头,然后说:“从生物学的角度,你我之间的血缘,是父子关系,但是爸爸不想也不愿我们之间仅仅只是父子关系,爸爸更希望是朋友,真正亲密无间的朋友,所以,和爸爸说话,你不用这么隐晦,你无非是想说,爸爸那么捣蛋,做了那么多坏事,更多的是爸爸自身的原因,你也不愿意相信,或者说,你无法想像也不愿、不敢去想,学校真的会这么卑鄙?对吗?”
李淏阳挠了挠头,略显尴尬,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此时的他,没能反应过来,父亲李辉翔所说这些话,并非只是对他一人所说。
李辉翔更想与自己儿子做朋友,何尝不是想与自己的父亲做朋友?
否则,他干嘛要以血缘来说事?
父子血缘,注定之后,焉能改变?
“花若盛开,蝴蝶自来。”见李淏阳挠头,李辉翔笑了笑,“你怎么理解这句话?”
“就是做好自己,不用担心未来。”
听到李淏阳的回答,李辉翔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问李淏阳:“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若是没有蝴蝶,花是不是就不是花了?”
闻言,李淏阳陷入了沉思,以他现在的年纪,显然,就算想要想得深刻,也是比较困难的,甚至是完全做不到的。
这个时候,李辉翔又说:“或者说,花之所以盛开,是为了盛开之后的蝴蝶?是这个意思吗?爸爸提醒你一下,‘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这句话你应该不陌生吧?”
李淏阳点头,李辉翔轻轻一笑,说:“那么问题来了,金子,需要发光来证明自己是金子吗?”
李淏阳眼中一抹明悟一闪即逝,摇头说道:“不需要,金子就是金子,无论它是什么形态,都不会影响它的价值。”
“所以呢?”李辉翔看着李淏阳,循序渐进地进行引导。
李淏阳也没有让他失望,“所以花就是花,它的盛开,不是为了蝴蝶。”
李辉翔缓缓点头:“不错,花就是花,它的盛开,不是为了蝴蝶,有没有蝴蝶,它都是花,花谢花败都是它的生命历程,蝴蝶的到来,对它整个生命历程来说,充其量也只能算是锦上添花,蝴蝶的到来,究其原因,是因为花自身的美好,而不是因为蝴蝶的绚丽,它才变得美好。”
“我明白了,爸爸。”李淏阳嘴上虽然这般说,但是,看他似懂非懂的样子,李辉翔知道,他只是记住方才这一番交谈,却没有真正理解其中的意思。
不过,李辉翔也不着急,对于自己儿子的教导,他从来都不会一蹴而就。
理解的前提是记住,而理解是消化的前提,但、最终目的是吸收。
“那么,当年那件事,无论校方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整件事是巧合还是预谋,又或是发生之后才有的算计,这些对于爸爸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爸爸心智不够成熟,上了别人的当,内心不够强大,头脑不清晰,更不够冷静,从而才导致的结果。既然是自己犯的错,就只能是自己为自己的错误买单,若是再因为自己的错误行为而影响到他人,那就是错上加错,何况,你爷爷奶奶、大爹、还有小叔,是爸爸最亲最爱的人,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因为我而受到影响,甚至是伤害。”
“可是当时你的想法,也并没有对爷爷奶奶说。”
“当时爸爸只是愣头青,就想着一人做事一人当,有错便认,有祸也该自己扛。当然,也有赌气的成分,甚至说,赌气的成分占了绝对的上风。当时,不是爸爸不说,那个时候我懵懵懂懂,就算内心有所感,我也不明白这种‘感’是什么,更形容不出来。”
“那后来爷爷让你去了职高,不是与打你的李万辉碰上了吗?加上你这个六中超哥的名号,能安生吗?”
闻言,李辉翔笑了,略显惨然地笑了。
笑过之后,自嘲道:“第二次复读前期,其实我内心都在排斥读书,再去职高之前在家那一个星期里,爸爸妈妈不骂我,更没打我,我也有时间去想从第一次复读以来发生的事情,然后自己真的就想通了,一定要好好读书了,也许正是应了那句话,当一个人越想做成一件事,就越做不成。”
......
2004年冬,李辉翔二次复读‘夭折’之后,他父亲李煜麒,找了高中时候的老同学,在他老同学帮忙下,李辉翔来到了县职高初三二班。
当时,县粮库,就在职高对面,随着社会的发展,粮库虽然还没有荒废,不过,却已经选了新址,如今这个老粮库,也仅仅是剩下保存农作物种子的功用。
偌大的粮库,那么大一个院子,便是空置了下来。
为了不让其彻底荒废,粮库管理层便将粮库出租给了一个曾在滇南武校学习过两年并考了教练证的人。
这个人叫李达荣,说起这个李达荣,不但和李煜麒是旧识,和李辉翔也有些交情。
这就要追溯到李辉翔拜陈三哥学武的第二个年头,机缘巧合之下,李达荣认识了李煜麒,随着两人的关系渐渐熟络,李达荣也是了解到了李煜麒与陈三哥之间的关系。
李达荣家里也是穷苦出身,学文,并未有任何建树,而在那个时期,文不成的人跨入社会,远没有学武的门路多。
在了解到李煜麒与陈三哥是结拜兄弟,关系非同寻常,于是,李达荣便找了个机会,恳求李煜麒,帮忙引荐陈三哥。
李煜麒私底下找陈三哥提过这件事,陈三哥当然不会拒绝李煜麒,于是,有一天,李煜麒去看李辉翔练武之时,便是约上了李达荣一起。
陈三哥可不是花架子,是有真本事傍身的,一身硬气功,远近闻名。
或许是这个李达荣,在见到陈三哥的时候,觉得陈三哥教人习武没有观赏性,虽未直接说出口,但应该是表现出了若有似无的嫌弃。
因为李煜麒的缘故,陈三哥也并没有一上来就拒绝教授李达荣,只是说自己要观察一两天。
于是,陈三哥便让李辉翔代师授艺,先教李达荣一些最基本的,比如踢腿、压腿、扎马步等。
李达荣坚持了三天还是几天,最终选择了放弃。
然后辗转去了滇南武校,也算是学了一些本事回来。
就在李辉翔要去职高继续补习之前,从滇南武校归来的李达荣也在找场地,准备开一个武馆。
而县老粮库,恰好适合,场地够宽,租金也不贵,关键是紧挨着学校,能给他招收学徒,带来很大的便利。
当李煜麒知道县粮库被李达荣租了之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考虑的,在李辉翔去职高报到成功插班之后,他让李辉翔住到了李达荣的武馆里面。
李达荣同意李辉翔在职高读书期间住在自己的武馆,除了与李煜麒有交情这个因素之外。
更多的是因为,他头上虽然有着‘滇南武校’深造过这个名头,但是名声不显,怎么也不可能与陈三哥相比。
而李辉翔,虽然没有正式拜师陈三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李辉翔就是陈三哥的关门弟子,李辉翔住在自己武馆,或多或少都能给他带来一些便利。
最关键的是,李辉翔有武术功底,李达荣虽然从滇南武校带了两名学弟,可包括他自己在内,对于传统武术,实际上是没有真正接触过的,他们擅长的,更多的是表演性的东西。
李辉翔在这里,多少能弥补一些他这个武馆不足的地方。
事情的发展,也正是如此。
李辉翔课余时间,都会帮着一起教导一下李达荣招收来的学徒,随着时间的推移,李辉翔与李达荣从滇南武校带来的那两个学弟关系也处得很好。
彼此之间,以师兄弟相称,李辉翔年纪最小,排名老三,渐渐地,武馆里面的学徒,便称呼李达荣为教练,至于李辉翔他们三个,便以师兄相称。
可是好景不长,在李辉翔进入职高一个月左右,与李万辉之间,还是发生了碰撞。
李辉翔来职高,原本没有找李万辉‘算账’的打算的。
期间,因为李辉翔闯出的‘六中超哥’这个名声,而且,他老大,也就是‘平哥’,应该也是‘警告’过他,和李辉翔是亲戚。
所以,李万辉曾找中间人说和,算是泯了与李辉翔之间的仇怨。
可这一切,随着这个‘平哥’的出事,发生了变化。
‘平哥’出事之后,职高这个‘地盘’被别人接手,李万辉转投了‘新扛把子’麾下,新的扛把子,自然是新的山头。
转投过来的人,按照所谓的江湖规矩,是需要纳投名状的。
李万辉便把主意打到了李辉翔头上。
没办法,这一切盖因新扛把子曾说过,六中超哥名声不错,若是能联合起来,那么他们的实力就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