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才查一次账,这倒是给了宽裕的自由,约法三章又是怎么个章程?”
“哥,说起这个我就不爽,我爹他真是太可恶了,这才讲到第二条,居然一分开业钱都不给我不说,还让我将以后自己赚得的银子分文不少的送入家中库房,我说三七开他便不能忍受了,非要打我一顿不可。”
“将你赚得的银子送入你家库房,这有何不妥之处吗?”朱厚熜极为诧异的问道。
“有没有搞错,那可是我赚到的银子,虽然说给一些给家里是应该的,但我总得留一些吧!”
“你要的几成?”
“七成。”
朱厚熜闻言也不犹豫,扭头便掀下了帘子,还朝着陆松丢过去一句“叔你接着打,我没意见。”
眼见得自家老子又急吼吼的要来拎自己,陆斌是手脚并用扒住马车边,喊着问道
“哥,为啥呀?”
朱厚熜终于发觉到这个聪慧过人的弟弟,对于这点常识上的事情是真不懂,于是便暂缓放下帘子的动作,耐心道
“你难道不知道未分家之前所赚得的银钱应当归属于家中?陆叔叔全部拿走才是正理,能与你商量着分上一分,都已算是极开明,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况且你乃是陆家嫡长子,未来你就是有了弟弟妹妹之后,要分家,你也是主枝,何必计较些许银两呢?”
“这是规矩?铁律那种?”陆斌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对。”
“不是吧,这啥破规矩啊,自己赚的钱还要全部上交给家里啊!”陆斌听完朱厚熜的话之后顿时发出了土拨鼠一般的尖叫。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什么可奇怪的地方呢?”朱厚熜挠了挠脑袋,可算是发现了这小子懵懂的一面。
“嗯……哥哥你也是如此吗?”
“我不一样,我名下还是有些产业的,这主要是因为我父亲不喜欢管事务,一些田产地契便放到了我这儿,叫我有时间便自己处理处理,学着算一算账目,账目算得不对也没什么关系,亏了也就亏了,能锻炼算账的本事便好。”
“狗大户。”陆斌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朱厚熜觉得这小子似乎说了什么不礼貌的话。
“没什么,哥,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从我爹牙齿缝里抠出点儿东西来,不能将银子交回家里去。”
“你为何如此执着于这笔银钱?银钱这种东西,虽然重要,也不至于非得和你父亲争执一番吧?这岂不是本末倒置,失了亲情?”
呵呵!真想把这段话录下来,然后甩到未来为了钱愁死的你脸上去。
你丫以后成了嘉靖皇帝后,穷的快当裤子,每一分银子都得和人打拉锯战,就这,最后还得妥协着与大臣们搞五五分账。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否则陆斌怀疑朱厚熜真得甩脸子就把帘子拉下去,于是他又道“哥,你想想,以咱们两爹妈那性子,有可能把银子拿来救济山里的和城外的那帮子流民吗?”
“这......”
“你别想了,明说了吧,除非用来刷名声,否则绝无可能,我爷爷曾经和我爹通过一封书信,里面说了,银子这玩意只有往家进,绝无往外出的道理。”
“好吧,我父王也不太可能会给银子出来,施粥倒是经常做。”
“兴王叔叔可是我老爹的上司,也受我爷爷荼毒,他若是知道咱俩存了救济穷苦人的心思,怕是兄长你手头上那些地契银票也得收回去,说不定连人也要禁足在家。”
朱厚熜听到了禁足二字,虽还没有经历过,但一想到这个词就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但同时又觉得自己这弟弟说的极有道理,自家父王的确有可能这样去做。
“咱俩来设想一下,假如咱们手头上不抓住一笔银两,纯作打工仔,每个月一上缴,三个月一汇报,往后银钱赚多了,你说家里会不会把铺子收回去?”
朱厚熜点了点头,虽然不懂得什么叫做打工仔,但是具体意思还是明白的。
陆斌接着又道“收回去之后家里是不是要派人来管理?一旦给旁人插手之后,便只会有两个结果。”
“哪两个结果?”
“要么管的人经营不善,银子缩减,家里关了铺子或者做其他的买卖,赵家村失去买卖,要么生意太好,家里想要两头抓,赵家村成了咱们家中佃户,奴仆一般的人。”见朱厚熜陷入思索之中,陆斌算是放了车边缘,站定在地上重新抬头望着他
“哥,这两种可能我认为后面一种要大上许多,哥,咱们也看了那赵铁山的身手,一人可对付两头雄鹿!能取下整张的皮来,那在皮货生意当中可算是不可多得之精品!单是皮货生意这一项我都觉得能赚足了银子。”
朱厚熜想了一会儿,回忆了一下自己父王与母亲,在这段时间派遣管事收购土地的行为,不由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可这是兄长你想要的结果吗?把赵家村的人抛弃掉,或者因为发掘了他们的才能就把他们变成家仆?”
“不,我不想如此,这种将他人变成奴仆的行为不可取。”至于为什么不可取,他不能清楚的将其表达出来,反正他觉得不该如此。
“既然不可以这样,那么我们就需要有抓在自己手中的铺子,银子,以合作的方式,雇佣的方式使人自食其力,这就像是种田一样,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让赵伯伯他们逐渐获得富足的生活。”’
看到朱厚熜越来越亮的眼睛,以及投过来的诧异目光,陆斌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想这样的办法或许可以试一试看。”
朱厚熜直接问道“你是想让我劝说劝说陆叔叔,适当给些银两抓在咱们手中?”
“哥,我爹那估计走不通,他那封建大家长的模样,你看看。”陆斌说着指了指那边脸黑的如同锅底的老爹“连三成,他都舍不得,都要抽我。”
噗嗤!朱厚熜毫无顾忌笑出了声“你个厚脸皮的,分明想拿七成,陆叔叔没有直接抽你,都算是看在你才三岁的份上,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陆斌嘿嘿一笑道“哥,我刚才与我爹说了,这生意是你提议的,也是你要带着我来做,我属于帮闲,跟着你混的,我那份钱财,你可一定要找各种理由克扣了去啊。”
朱厚熜眼睛眨巴了一下,觉得这种行为,莫名其妙的对他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