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么?”叶里疏雪早已料到他不会答应。
不咸不淡地提起他的往事,“你知道风息竹么?就是那个在你出征前夜将你重伤的男子。”
顾言知一阵脸臊,那日之耻怎会忘记,他闭目忍着怒火,“当然,还有你哥哥做的好事。”
知他所意,眼前的女子故作嗔怒:“他不是我哥哥,他是我北狄的叛徒,骗取宜王财富想颠覆我北狄王室,还险些让我北狄与大洲的联谊尽毁,
若是你我成了盟友,我保证只会有利两国邦交,将来抓到人我会把他交给你亲自处置。”
说着,她还像模像样地伸手做出起誓的模样,“我可以发誓。”
当然是假的。
旁的事顾言知不晓,但就陛下隐瞒叶浅夕的身份,将此事推给宜王就让他明白,陛下为何不肯为他俩赐婚。
疏雪的确聪明,比起叶浅夕有过之无不及,但区区一个叶里却不能让顾言知动容。
“我只是想要那个人的命,难道你不想杀了他?”
顾言知当然想,可除非给他定罪,否则以一己之力显然不能。
“他的身份可不一般。”疏雪故意绕弯子,不告诉他实情,“那传闻中的北定王可是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早已知道他是北定王的人。”
既然知道就可以胡诌一番,疏雪辩道:“商羽给叶浅夕下的毒就是北定王所制的银丝蛊,而他也是服了那蛊才会恢复武功的,风息竹接近叶浅夕也是有所图谋,
那北定王拥兵自重,早已对大洲心怀有二,却无财力支撑,而我北狄虽知,却也不能上表大洲皇帝,若是挑拨难免招惹祸患。”
银丝蛊,本就是北定王研制用作死士身上的,服用者功力大赠,不伤不痛,在战时便是杀人不眨眼的肉盾,唯一遗憾的是蛊毒尚未研制成功。
经商羽改良后用在了叶浅夕身上试验,却失败了。
这种事旁人不知,作为与汝宁相邻的北狄,疏雪的话更具有说服力,但他还是不信,“一派胡言。”
想不到他这么难说服,疏雪理好思绪又道:“如果北定王意图谋反被将军查出,陛下会如何?”
听闻顾言知的脸色僵硬。
“那时,将军可就是大洲的有功之臣,想想蜀州之行,将军本居首功,可陛下是怎么做的?
北定王根本没出什么力却比将军的赏赐还多,若是你始终不得所为,叶浅夕怎么会弃你若履,你也想将她踩在脚底狠狠凌辱吧?加入我们你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她说得没错,他出身寒微,在朝中无权无势无人举荐,甚至连自己的人脉也无法培养,能有今日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之果。
若是北定王也死了,那大洲就只有他能领兵打仗。
可这一切不能成为背叛的理由,他蹭得起身,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我顾言知很好戏弄?”
疏雪的话句句说中他心思,但对于女子他不得不防。
疏雪不怒反笑,“将军真是谨小慎微,倒是好事,但你觉着商羽被废了武功,还有谁能短时间让他恢复?他又怎么会突然去保护叶浅夕?不过是跟叶里一样想要银子将来起事罢了,他们几个本就是北定王的人。”
顾言知的思绪飞速转着,或许宜王只是北定王推出的一个傀儡,真正的幕后之人是北定王。
“只有唐罡死了,你才能成为大将军,他一日不死,你便一日只能做个四品小将,哦不,如今你已降了品阶,别说叶小姐,这日后还有哪家小姐会嫁给你?”
看着顾言知的眼神逐渐生辉,疏雪便再接再厉,“你应该知道吧,萧阳嘉画中人就是那叶氏。”
一语惊醒梦中人,顾言知叹自己气运不佳,为何努力之人得不到回报,一分力不出的叶浅夕偏偏有这样好的命,不仅钱财傍身,还让皇子陛下都看重她。
凭什么可悲的人就只有他。
疏雪最喜戳人心窝,“你想杀了她么?那日为何不动手,她可是中了毒,内力尽失,大好时机生生叫你给错过了,啧啧真是可惜。.”
“什么?”顾言知怒气冲面,头脑发昏,瘫软在椅上。
想那时萧绾柔是提醒过他,却被他忽视。
谁能想她最后说的都是真话呢?
他的反应虽慢了些,但还是明白过来,“原来让萧绾柔去和逸居是你指使的?”
那个蠢妇没有那么聪明,出了将军府便不知所踪,定然是有人助她。
“本来我可以帮你除掉叶浅夕的,可是她太蠢,报个仇都能啰嗦个半天。”
这些个女子当真心思颇多,顾言知防范之心渐起,“若不是你利用她,怎会被我误杀。”
“顾将军息怒,她可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就算不死在你手里也是旁人。”
顾言知如惊雷贯耳,再度起身:“你简直胡言乱语。”
“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他心中还是期待着不是萧绾柔救了他,那样就不必愧疚度日,“那是谁?”
“我不知道。”
顾言知急了,“九公主,你说与我合作,你有意隐瞒,这就是你的诚意?”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
“我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你,还不够有诚意么?”
她渐渐靠近顾言知,指尖轻轻搭上他的肩头,言语轻佻,“难不成要本公主以身相许,才能让顾将军动心?”
公主么?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疏雪嘲讽似的将其推至一旁的椅子上。
若是顾言知仔细些,便能发觉,她露出的如凝脂般的额头与一双手的肤色略有不同。
疏雪迅速收回一双手,北狄风沙让她终究与上京女子相异。
她掩饰地笑:“哈哈,我可不喜欢男人。”
天下间除了哥哥她谁都不喜,何况是顾言知这样一事无成的男子。
顾言知的嘴角抽动着,方才的惊喜还挂在嘴边,只可惜美梦易醉且易碎。
他的贪念未曾逃过疏雪的眼睛,转而投其所好,“不过,我北狄有的是美人,既然你答应,这礼自然不能少。”
她又递给顾言知一个荷包。
顾言知皱着眉,还未明白这两颗齿状物为何。
叶里疏雪好心指了指自己的脸,“这也是本公主亲自做的假齿,作为盟友不必谢我。”
手中温热的脂粉香绕鼻不散,顾言知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终于不必受人嘲讽,忧的是这两颗不知何物所制的假齿有些暗黄,不太美观。
他若是知道,这是叶里疏雪盘了许久的人骨,定然不会用在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