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记错的话,上个季度我寄了三千回去。”
肖母争辩道:“三千怎么够啊,这都快过去两个月了。”
“咱们家一个月的开销五百,你和我爸又不是不挣钱,怎么可能那么快用完?”她冷静的分析,再也不像读书时,随随便便被父母装个可怜就骗过去。
“你弟长大了,开销自然就多一点了。以前是以前,现在物价飞涨,五百能干啥。”
肖母开始掰手指数家里哪里哪里要用钱,还有人情世故,亲戚丧嫁婚娶等等。
肖雅懒得听,伸手打住,“您别数给我听,我不是一家之主。从大二起,我做各种兼职赚学费生活费,从牙缝里省钱寄回家,一直到我毕业,每个月雷打不动五百,到现在得有一万多了吧。”
“您和爸不管我在北京过的死活,这也就算了。但是麻烦你们能不能别老拖我后腿,这个家除了我,还有我弟。”
“他今年十八了吧?不读书的话就去打工啊。”
憋在心底的话今天终于有机会一口气说完,反复深呼吸后,她告诉妈妈:“我最近很忙,没其他事您就早点回去吧。”
看着女儿冷漠的转身,肖母愣了一下后立刻上前抓住她手臂,气火上头,瞬间不管不顾了,逮着她一顿骂:“什么意思,翅膀硬了不想管我们了呗。”
“好啊你,真是我养出的好女儿,白眼狼一个,我呸!”口水乱飞,嗓门大的让附近经过的路人纷纷停下围观。
“早知道你狼心狗肺,我当初就该掐死你。”骂着骂着瞥了眼肖雅无动于衷的脸,马上改变策略,扑上去抱着她干嚎,把在农村撒泼那套表演的栩栩如生。
单位某领导外出归来,经过的时候看到她,处于关心,夹着公文包过来问:“小雅,什么情况啊这是。”
肖雅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母亲抢声道:“领导,领导你要帮我做主啊。”
不知道的以为碰上了包青天断案,肖母则是那个受欺负的平民百姓。
肖雅强忍情绪,在路人指指点点中一言不发,就想看看自己的亲生母亲能演出什么花来。
三个人正僵持不下时,一辆宾利悄然而至。宋知予推开车门走过去,“麻烦让一让”,挤进围观的人群中,一把将肖雅从中年妇女的拉扯中解救出来。
肖雅恍惚抬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宋知予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有问题我们去警局谈,动手动脚算怎么回事?”
突然出现的男人一身矜贵气质,被他冷眼看着,肖母慢慢噤声。
又看见这男人护着自己的女儿,亲密无间的模样,她强撑勇气质问:“你谁啊!”
肖雅微微仰脸,对男人耳语道:“她是我妈妈,半小时前来单位堵我,逼我拿钱回家。”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宋知予在瞬间脑补了一出家庭伦理苦情戏。
“下午别上班了,找领导请假吧。先把这事解决了。”
“嗯。”
等肖雅请完假,三人坐上宾利,找了家适合谈事的咖啡厅。
打从坐上宾利的那刻开始,肖母不再咋呼,安安静静地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进了咖啡厅雅座,宋知予做主点了三杯少糖醇香拿铁。
他姿态慵懒地喝了一口,一手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敲打着节奏。
肖母学着对面两人端起咖啡喝了大口,差点没吐出来,“什么玩意儿啊,苦了吧唧的。”
“服务员,上杯清水。”
肖母猛灌清水漱口,连连呸了几下,粗俗的举动令肖雅难堪的无地自容。
这不禁让她想起初见宋知予妈妈,那个养尊处优的女人是何等风姿优雅。
两厢一对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您现在挺厉害的,知道逼迫不了我,就想搞黄我的工作。肖亮给您出的主意吧?”
“管肖亮什么事,你别啥都扯上你弟弟。”矢口否认。
肖雅才不信,她冷笑:“瞧您这护犊子的劲儿”在北京待了几年,她习惯性带点京腔,儿化音明显。
也更显嘲讽,“我今天明明白白告诉您,请您回去转告我爸和肖亮,打从现在起,我不会再给家里一分钱。”
“当然,等您和我爸达到法律规定的养老年龄时,赡养费我照付,但其他额外索要,对不起,我不当冤大头。”
“闺女,你是被脏东西附身了吧。”肖母怀疑地审视起自己的女儿,以前那个乖顺听话的肖雅像变了个人似的,软硬不吃,冷漠的要死。
肖雅笑了笑,继续说:“您要闹可以,大不了我不干这份工作了。反正钱我不会再掏,最后奉劝一句,早点让肖亮承担起责任,别躲在你们后面啃老!”
言尽于此,肖雅起身欲走。
“不可能!我养你这么大,你对得起我们?”
“对不对得起,我心里有数。”离开雅座没走两步,肖母窜过来拦住他们。
她看一眼宋知予,又看一眼他们紧握的双手,口不择言骂她攀龙附凤,不把家人放眼里,总有一天会被甩,“甭幻想嫁进高门大院,你就没那命!”
当着心爱男人的面,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此羞辱,肖雅再坚强也受不了。
她气得发抖,整个人都在颤栗。
宋知予松开她的手,改为搂抱。眸底镀上一层薄冰,锐利的目光直射肖母。
语气肃寒:“说话放尊重点,我和小雅感情如何轮不到您来评价。”
“开个价吧。”
“你干什么?”肖雅睁着泪眼拉了下宋知予,生怕财大气粗的少爷乱甩支票。
她妈就是个吸血鬼!完全没有底线。
果然,肖母一改怒容,舔着笑确认:“您让我开价?”她搓搓手掌,嘴脸不堪入目,“其实我也不是不疼女儿的妈,小雅是我亲生的,我哪里会害她。”
宋知予懒得听这种鬼话,直言:“开个价,从此以后别再来纠缠她。”
“啥意思!让我们断绝母女关系?”
“我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语调虽闲散,但话里的意思意味深长。
接着又加一句:“不说?”搂着肖雅就准备走。
肖母急促地冲口而出:“二十万!”
“不行”肖雅抓着男人的衬衫摇头,“不要给钱。”
宋知予示意她稍安勿躁,悠悠道:“可以,现在签字,我立马给钱。”
见他这么轻易的答应,肖母立即后悔,“等等,我,我还没和她爸商量。”
她想加码。
“走出咖啡厅的门,这个事我不会再谈。劝您想清楚,现在签字可以拿二十万走人。过后,我一分不会出。”
肖母两难,纠结的手心都出汗了。最后仍然抵不过金钱的诱惑,选择拿二十万买断亲缘关系。
“现金还是转账?”
肖母没带银行卡,记不住银行卡号,想了想说:“我要现金。”
宋知予掏出手机给财务电话,“去银行柜台取二十万现金送到coco,北正街这家咖啡厅,对,现在。”
四十分钟后,财务拎着皮箱进来。宋知予大学辅修过法律,加上这几年时常看合同,撰写一封断绝亲缘关系的声明几乎信手拈来。
为表严谨,让肖母签完字后,又让她摁下红手印,“具有法律效力了,如果您和您家人出尔反尔,小雅会和你们法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