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儿？”
被揍倒卧地的主任还在捂着裂开的嘴角呻吟，宋知予用余光注意到有人躲在墙角偷望。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送你回家。”
肖雅懵懵地跟在他身后，自然而然打开后座车门，不料却被男人伸手按回去，紧接着又丢给她一句“坐副驾”，便绕过车头，坐进了主驾驶。
肖雅拍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
就在她强打起精神准备寒暄两句时，男人突然俯身过来。
周身都是他的冷冽烟木香，鼻息吐纳间，仿佛要灼烧她脖颈的肌肤。
太近了……
“你，你干嘛。”
拉过安全带，将斜带自女孩肩膀位置拉伸到腰侧紧扣，过程不超过三十秒，完成后，宋知予果断离开，坐回原位。
肖雅则憋的满脸通红，尴尬的脚趾抓地。
她还以为……，因为自己的“龌龊”思想，肖雅都不敢拿正眼瞧他，一张爆红的脸蛋印在车窗上，透过反光，清晰无比的可见。
“住哪？”
“嗯？”
前方是个十字路口，趁着等行人通过，宋知予转过脸，对着女孩的眼睛，字正腔圆的，重复一遍问道：“你家住哪儿。”
“噢噢，前面路口转弯，枫林路开云街道403号，有个同仁堂药店，停药店旁边就行。”
“左转还是右转？”
“左转。”
一时无话，傍晚的风将酒精吹散了些，她勾起飘乱的秀发别至耳后，露出白皙精致的耳垂来。
小巧玲珑，看上去软软的……，宋知予错开视线，加快车速。
“就在这儿停吧”，同仁堂的招牌泛着莹白的光，为过路人照亮归家路。
肖雅解开安全带，而身旁的男人依旧一言不发，车顶灯关着，他整张脸陷入黑暗中瞧不出情绪。
推开的门再次关上。
想起等会要说的话，她就紧张的直咽口水，放置膝盖上的皮包被她捏得变形。
“有话要说？”男人声音淡淡的，远处扫来的灯光恰巧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侧脸轮廓分明，下颚线清晰刚毅的令人生畏。
肖雅近乎痴迷地盯着昏暗光线下的男人，意识到自己失态，又赶紧低头，嗫嚅道：“有件事，憋在心里很久了。”
“你说。”
“我喜欢你，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你了。”肖雅一鼓作气，闭着眼，将暗藏心底的秘密脱口而出。
被告白的当事人沉默良久，他不说话，肖雅的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仿佛要坠入无尽深渊。
“谢谢你的喜欢，只是我现在没有时间去谈儿女情长。”沉稳的嗓音不疾不徐，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这是回绝了……
尽管失落，但这种结果她早已预料过。怔忡了一瞬，牵起一丝难看的微笑，替自己打圆场说：“嗯，我明白，你不要有负担，今天的话就当我胡说，你什么都没听到。”
“什么乱七八糟”，啪地打开车顶灯光，宋知予微拧着眉头直视副驾驶的姑娘。
他又气又好笑，“在你眼里，我记性这么差劲？还当什么都没听见。”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肖雅急着反驳，语无伦次的，却在男人盛满笑意的眼神下逐渐压低脑袋。
宋知予挠挠眉，轻叹道：“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挺有脾气啊，面对外校混混都有胆子站前面为朋友出头。”
话锋一转，继续说：“怎么今天竟傻乎乎的被老男人欺负。”
“老男人是我领导，而且我也反抗了呀。”她小声反驳。
“在单位，他总吃你豆腐？”
“有同事在，他不敢明目张胆。”
听了她的回答，原本平缓温和的面孔突然呈现寒冰一般的冷冽之色。
有心想让她换个工作，但转念又想，自己刚刚才拒绝她的表白，哪里有立场去置喙对方的事情。
他摇下车窗，探出头看向药店旁边的深口巷子，说：“巷口进去还需要走多久？”
“三四分钟吧。”
“我陪走一段。”
宋知予熄掉火，拔下钥匙，大长腿一迈，肖雅得跑起小碎步才能跟上。
察觉到身后小女人的费劲，宋知予放慢步子，等她并肩同行。
“我以为你一直都很绅士。”
““抱歉，刚走神想事情去了。”他身量高，昏黄朦胧的灯光将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拉得长长的，一高一低，看上去十分般配。
肖雅把目光从影子转移至身旁人，柔声道：“最近很累？”
“累，很累。”
为促成项目，连续两个月的频繁飞行，都快把他变成空中飞人了。
巷子并不长，又特别狭窄，两个人并肩同行便不可避免地会产生身体接触，衣袖与衣袖间的摩擦让肖雅全程紧绷，加上视线昏暗，一时不察就被石头绊到脚了。
电光火石间，宋知予伸长手臂揽住她，声音低低的，“小心点”。
如此暧昧，肖雅不适，她立刻弹开，连连咳嗽说：“我到了”。
“你……”
“我就不上去了，明早飞纽约。”
“好，那…再见。”一步三回头，肖雅深知如果宋知予不主动，恐怕下次见面，机会渺茫。
于是她允许自己再放纵一次，回身站定在楼梯台阶上，清秀温柔的脸庞隐匿在楼道微弱的暖黄灯光下，梨涡轻陷。
她说：“宋知予，谢谢你，今天我很开心。尽管被你拒绝了，但我仍然愉悦，好多次只有在梦里才有机会离你那么近，跟你共处这么久的时间。”
“所以，某种程度上，你也算满足了我的期盼。往后，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万事顺遂，所愿即所得。”
宋知予站在楼道口仰着头望向她，静静听完后眉眼微动，很快抿唇一笑，“好，知道了，你早点休息。”
“对了，如果可以，我建议你换个工作。你领导被我揍了，我怕他把火气撒你身上。”
肖雅眼也不眨地盯着他，轻轻“嗯”了嗯。
“我心里有数。”
这下，宋知予真走了。顺着逆光，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巷口。
如他所言，肖雅在单位的日子愈发水深火热，处处被小心眼的领导穿小鞋，连相处一般的大姐同事都看不下去了。
偷偷让她打报告，告知大领导，或者申请调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