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秦罗敷解决完所有事务后,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她沿着小径往万峰山的方向走,路过一片花丛的时候,不期然看到了一只橘黄色的小猫卧趴在草丛里的一截木头上。
它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在晒太阳。
应当是从人间跑来的人界小猫。修真界很少有人会养这种柔软命短的生物。
秦罗敷只是看了一眼,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穿过连廊的时候,遇见了抱着黑木琴,行色匆匆走来的孟惊弦。
素来端庄持重的人,因为着急的原因,衣衫都有些凌乱。
他好像在找什么,一直观察着周围。
秦罗敷顿了一下,“孟师兄在找什么?”
“罗敷,你可有看见一个橘色小猫?”孟惊弦伸手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大。”
秦罗敷指了指发现那只猫的位置,“在那。”
孟惊弦抬脚走向那个方向,果然看到了木头上趴着的小猫。
他将黑木琴放下,蹲了下来。金色的道袍铺展在地上,宛若盛开的花。
孟惊弦伸手去碰那只橘色小猫。
秦罗敷在一旁看着,孟惊弦将它翻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它的左后腿有鲜血渗出。
“它受伤了。”
“应该是被其它兽类欺负了。”
孟惊弦将小猫抱起来放在膝盖上,“我方才在水榭花都那边弹琴,木棉趁我不注意,溜了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药粉和白布条细细为木棉包扎。
手法娴熟,动作轻柔,神情格外认真。
“它是孟师兄养的猫?”
孟惊弦摇了摇头,“天衍宗后山有很多流浪猫,它前几天出现在我门前,我便喂养了几天。”
秦罗敷表示明白。
果然不愧是被誉为正道之光的男主,心地果然善良。
她看着孟惊弦小心翼翼地将小猫的血迹一点一点处理干净。
小猫逐渐清醒,依赖的埋首于他的臂弯。
周遭风起叶动,孟惊弦好像格外遭动物植物的喜欢,只是这么一会儿,身上就沾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
看着就像一个植物标本的陈列架一样。
秦罗敷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偏生他还一无所知。
“怎么了?”孟惊弦愣了一下,一双眼清澈又懵懂。
“没事。”秦罗敷平息着脸上的笑意。“师兄回去的时候,可以拿镜子照一下。”
孟惊弦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一副温柔话又很迷糊的样子。
和小猫一样。
“孟师兄,可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秦罗敷笑吟吟的看着他。
孟惊弦耳根都红透了,抱着小猫的手都忍不住蜷缩起来,有些慌张的移开视线。
他的眼神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在对方的注视下显得无处安放。
“罗敷,你要抱一下木棉吗?”
秦罗敷看着他怀里的小橘猫,摇摇头。“不了,它受了伤,我怕不小心弄伤它,还是下次吧。”
孟惊弦嗯了一声,风吹拂过他额前的碎发,整个人都发着光。
“罗敷前些日子…没受什么伤吧?”
秦罗敷知道他说的是秘境里的事情,“没有。”
孟惊弦略有些迟疑,但还是将一盒药膏拿出来,递向秦罗敷。
“这是青云台的疗伤药,祛疤效果很好,罗敷平日里如果受伤的话,可以涂抹一下这个。”
“姐姐收下它,这个是青云台花大价钱打造的雪芙膏,材料珍贵,效果奇佳,可遇不可求。”211突然出声,十分急切。
姐姐身上因为剜心头血,还留有疤痕,如果能得到这个雪芙膏就可以将身上的疤痕弄掉。
秦罗敷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雪芙膏,垂眸接过,“那就多谢孟师兄好意了。”
孟惊弦见她收下,忧虑才散掉。“罗敷客气了。”
因为小橘猫后腿受了伤,孟惊弦不便多留,和秦罗敷告辞之后就离开了连廊。
他抱着木棉进入居住的院落,将它安置在隔间的小窝后,就回到了起居室。
不知想到了什么,孟惊弦突然看向桌子上竖着放置的铜镜。
镜子里映照出青年隽雅的面容。
玉仙之身,水莹玉彻,含着一股清冷之意,但这股冷意是清净含蓄,没有侵略性的。
举手投足之间,恰如兰泽君子。
但是头发上粘黏着的花草,却使他整个人看起来乱糟糟又懵懵的。
想到刚才是以这一副模样站在秦罗敷面前,孟惊弦脸都要红透了。
他抬手将恼人的花草摘下,却没舍得丢弃,而是将其夹在书本里,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兰听城推门而入,就看到自己师兄一副神思不属魂不守舍的模样。
“师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孟惊弦镇定自若的将书本合上,眼睫却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兰听城打量着他,总觉得哪里很奇怪,但又说不出来。
“师兄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孟惊弦喜欢在水榭花都弹一整天的琴,平日里不到日暮,根本不会回来。
今日不过中午他便回来了,这让兰听城十分惊讶。
“木棉被其它兽类咬伤了。”孟惊弦言简意赅。
兰听城也知道师兄最近捡了一只流浪猫,取名就叫木棉。
孟惊弦在青云台就喜欢捡些猫猫狗狗养,兰听城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他对这种柔弱不能自理的东西提不起任何兴趣。
“太过柔弱就会被人欺负。”兰听城冷漠的点评,半点也没有同情心。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没有绝对的实力就只能成为别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孟惊弦没有理会兰听城的刻薄言语,兰听城因为清海兰家当年发生的事情,心里不知藏了多少怨恨和气愤。
他身上带着血海深仇,这些年一直活在愧疚以及对魔域的怨恨之中。
不仅怨恨当时弱小无助的自己,也在怨恨身怀至宝却没有保护之力的兰家。
如果再强一点就不会被魔域入侵灭门了。
孟惊弦按在书本上的手紧了紧,他没有办法去劝说,就只能沉默。
兰听城想起过去的事情也只是失神了一瞬,很快恢复过来。
“师兄今日看着很高兴,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孟惊弦顿了一下,热意又开始在脸上蔓延,他有些掩饰地伸手捂住了脸,“不是什么大事。”
兰听城:“……”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师兄说不了谎,一说谎就容易脸红。
师兄身为青云台寄予厚望的大弟子,在弟子们面前一直以来都是一副持重端方的模样,兰听城很少见过他这般慌乱无措的模样。
真是让人好奇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