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笑,掌掴裙摆,「何必呢?皇上,你我皆知舞非我长,棋可解我的闷。」
他深观我久,转头下令,「来人,移棋案于此。」
钟鸣又动,众目睽睽,我与他对弈,一盘棋决权倾世界。每一步,轻击石上,声息冷静如秋水。
他先行,步步为营,「你这手风,越来越猛,难道不怕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我一子落,也冷笑开口,「怕?从未有过这字眼儿在我字典里。」
棋过数招,殿中气氛凝滞,注视我们的众人,呼吸都似屏住。局势逐渐明朗,他步步紧逼,若一招失误,便是个江山落,国破家亡的局面。
我轻轻呵了口气,指尖轻旋一枚黑子,差一步,便成劫局。伸手间,我却一顿,手底下的棋改变了思路。
「沫颜,你这是走火入魔了?竟然敢如此决然……」他眼中带着讶异与不解。
棋盘一声清响,我已轻轻定下,「对局,非独有对手,还有自我,然而我苏沫,岂能让局局都是你操纵?」
他轻轻伸手,接过一杯美酒,染唇饮尽,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的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炙热。
「难不成,是你也渴望看到,真正的沫颜?」
他凝视我片刻,忽然站起,欺至我身,手就这样轻揽我的腰肢。这一动作让周围寂静的空气都似萌生波澜。他的气息萦绕于我耳侧,低声而有力:「苏沫,不会是你先动了心吧?」
我假装娇羞,挣扎想退,岂料他轻笑一声,紧紧依旧,真的是狂野难驯啊。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回应着他身上弥散的霸道气场,「陆砚绎,记得你说过,陛下是很慈悲的。」
他唇角微翘,危险的美,「沫颜,切莫自误。皇权之间,慈悲从何而来。」
我眼眸一凛,丝毫不畏退缩,「那便让我们亲眼见证,何为权力,何为......真心。」
浣溪纱舞生尘,罗帐轻薄金钩悬。
本以为是流水戏落花,没想到转身,便是另一幅光景。
眼前是龙颜盛怒的他,背后是英姿飒爽的他。不再孰是孰非,在相遇的那一刻,我们早已融入骨髓,变成比翼双飞。
此刻,笼着江山血泪的王者之帅旁,有一抹俏丽。脸上点缀着些年少的张扬跋扈,手甩如意珠,那双动人的眼眸此时盛着盈盈秋水。
「皇上,这沫颜刚才可是狂妄得很呐,不如交给臣妾处理如何?」
帝王的脸上笼罩着肃严,像年轮般密布的褶子里,沉着风云。还未发话,我便已经箭步冲上前去。
所有的灯光与眼球,刹那间全部落在我身上。这一身月白正是我心之所向,衣袂飘飘,我的脚步轻轻迈出,嘴角勾着时不流离的自信。当着众人的面前我轻撩下衣摆,单腿下叉,一个起势惊艳全场。
「皇上,臣妾能否借贵人之舞,亲自讲给您听……」
未等帝王开口,我的声音早已被掌声淹没。唯一留神的,正是那位身着龙袍之人。他的眼中,时不时掠过一抹动容。
落下一曲,四周拥堵成双。旁人皆惊叹于我的美貌与舞技,整个宫廷都在欣赏着现代的华尔兹。宫灯高照,我的双眸如映繁星。
轻轻落在殿上,我仿佛看到未来星途的轨道。身为瑶华,我势必要在浩渺的星空中成为能被千万人传诵的诗!
轻握一手,我靠近帝王,确认着彼此的目光与呼吸。低下头,刹那间绽放出一个的笑容:「你眼中的沫颜只是幻觉,真正的我,才刚刚展露锋芒。」
我抬起手,眼中的笑一如当年,只是在龙颜注视下,更加光芒耀眼。
宫灯如海,群臣如林,我站在这边际无边的华丽中,感受着每一次心跳的冲动。月白色的衣裙杂着命运的繁星飘舞,而这个男人——那位龙颜的主,还在考验我、挑战我。
「沫颜,这舞未免过于大胆,若是传到外头,恐怕会有不少闲言碎语。」陆砚绎捻起酒杯,朱唇薄启,音调里尽是不悦。
「呵,传到外头?陆砚绎,你当真以为我会在意那浮云一般的闲言碎语么?」我勾唇浅笑,眸中有着一丝桀骜不驯。
「你倒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他声音低沉,字字凿刻在心间,「不过,你是否早已忘了,这些游戏的后果?」
我走近他,微笑着将手中的手帕随风飘向他的怀中,「陆砚绎,从前沫颜或许会顾忌身后的是是非非,但现在我苏沫,只若冷眼看风云,何需在乎一时的荣枯得失?」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似有千斤重,我却已经转身向着高台步去,让我衣裙下华美的刺绣在烛火中熠熠生辉。
「若真有后果,」我回头望他一眼,语气轻佻却带几分挑衅,「那就一起承担,我们都是这场游戏的参与者,不是么?」
高台上,宁雪儿与齐菲尔的眼光交汇在一起,显而易见的是她们欲言又止的不安。无怪乎,她们从未见过这般另类的沫颜,在无尽璀璨之中轻抚着一刹的疯狂。
宁雪儿看向陆砚绎,似想说些什么,而齐菲尔则淡淡一笑,低语道:「孩子,你若舞得再美,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就在这时,篮筐般的巨大香炉突然翻倒,熊熊的火焰向着舞台蔓延而去,而我就在那火舌四起的舞台之上。
惊呼中,我反应迅速,衣裙的裾角已被我一把夺过,以舞蹈的姿态翻腾,避开了舌火的包围。
空气中,有着燃烧的气息与窃窃私语,两者在交织中,构成了一场未知的戏剧。
「沫颜!」陆砚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惊慌,冲上前来时,我已重回平安地带,只是衣衫微乱,仍旧带着挖苦的笑意。
「沫颜,你为何要这么鲁莽,这可不是平时的小打小闹,宫廷从来容不下轻率。」
他眉宇锁紧,望着我的目光如寒刀一般。我依旧笑意不减,迎接他的怒意。
「王府跟皇宫,不都是这么玩的么?」我将手中的片段随意抛洒,淡然面对他的表情,「既然你容不下我的玩法,那好,我苏沫走就是了……」
「可你有别的去处么?」他冷哼一声,面露讥讽,「离开了我与王爷,你不过是沧海一粟的沙砾。」
「别小瞧我的能力,想要搭顺风车的人何止千百。」我微微一笑,手中的丝带再度随风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