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众妃照例到坤宁宫请安。
粱若君先提了这几日孟贵人侍寝的事,让其他几位新人别着急,“皇上既然选了你们入宫侍奉,往后总会有你们的机会,耐心等着便是。”
接着,粱若君视线落在孟婉清身上,面容带笑的夸她这几日侍奉得好,“皇上和本宫提到你的时候,言语间很是满意。这是你的造化,也是你的荣幸。孟贵人往后你可得继续尽心伺候皇上,知道么?”
粱若君一向都不是个大度的人,能这样当众夸孟婉清侍奉的好,全部都是故意说给楚亦姝听的。
嗯,没错。
粱若君发现自新人入宫起,楚亦姝的脸色就不是很好。
她想,定是楚亦姝心有不满,却不能违逆皇上的意思,只能自己憋在心里生闷气。
粱若君觉得很畅快,楚亦姝这个贱人终于也有这一日,终于能明白她之前的各种委屈了。
可这还不够呢!
粱若君故意在楚亦姝面前说孟贵人如何得圣心,故意想让楚亦姝更不舒坦。
孟贵人跪在地上,并不知道粱若君这些话里有故意夸大的成分,她是真的觉得皇上对她很上心。
也是啊,皇上已经连续翻了四次她的牌子,这样的恩宠,也只有之前的淑妃才有。
她可是第二人了!
孟婉清跪着的背脊愈发挺得直直的,声音也故意透出娇媚婉转,道:“妾身谢皇后娘娘指点,妾身会用心记住皇上的喜好,往后都叫皇上和这几次一样满意的。”
“……”
郑宝贤眼皮一抬,心里冷笑一声。
新人就是新人,几句话就飘成这样?
皇后不过拿她当分宠的工具罢了,她还真觉得自己是个角儿了?
这青天白日的,她竟在坤宁宫里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是故意要说给谁听,又是故意想叫谁心里不舒坦?
果然,楚亦姝有没有被孟婉清的话激到不知道,粱若君方才笑着的脸倒是一下就僵住了。
孟婉清却没注意到粱若君眼底透出的隐隐冷意,挑衅得意的视线继续往旁边脸色有些发白的楚亦姝脸上瞟。
孟婉清在心里想着:瞧这样子,淑妃也没有多了不起的。被她呛成这样,也一句话不说,活脱脱一个委曲求全的包子。也不知皇上究竟喜欢她什么。难道是喜欢她忍气吞声?低声下气?
“噗嗤——”
孟婉清竟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粱若君冷着面问她笑什么,她只说自己忽然想到了一个逗趣儿的笑话,还打算说出来让大家都乐乐,粱若君却摆摆手,让她们都退下。
之前还说孟婉清娴静温婉,程如璧热烈奔放,如今看着竟像是反了过来。
这个孟婉清一点也不叫人省心,要不是她还有几分用处,她定要罚她殿前失仪之罪。
皇上的恩宠,皇后的轻纵,淑妃的包子,愈发让孟婉清尾巴翘到了天上。
从坤宁宫出来之后,孟婉清又和之前一样,蹭蹭几步走到楚亦姝身边,想行了礼就越过她直接走了。
谁知——
“淑妃娘娘,妾身告退——”
“啊!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来人啊,娘娘晕倒了!!”
孟婉清才刚福了身,说了告退的话,楚亦姝便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
因为,除了孟婉清之外,其他嫔妃都是老老实实、守着宫规,远远跟在楚亦姝后面好几米的地方,所以,她们根本不知道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们只看到孟婉清风风火火走到淑妃娘娘身边,两个人似有一刻的接触,淑妃娘娘就晕倒了。
“大胆!孟贵人,你竟敢对淑妃娘娘不敬!”郑宝贤早就看孟婉清不顺眼了,如今得了机会,自然狠狠抓住她的错处不放手。
孟婉清心里虽有些慌乱,却还是立刻为自己辩解:“郑嫔娘娘,话可不能乱说啊!妾身只是要来向淑妃娘娘辞行而已,妾身什么也没做。是淑妃娘娘自己晕过去的!”
是她!
淑妃是故意害她的!
孟婉清心头一跳。
闻言,郑宝贤只觉得好笑得很,她冷哼一声,“你没做什么淑妃娘娘就晕倒了?按你的意思,淑妃娘娘是故意装晕,故意要害你了?孟贵人,本宫劝你撒泡尿照照镜子,你有什么值得淑妃娘娘大费周章害你的?”
她嫉妒皇上这几日都翻我的牌子!
她嫉妒我年轻貌美、深得皇上喜爱!!
孟婉清在心里尖叫着。
可是——
“呵。”
郑宝贤凑近孟婉清的面前,自上而下盯着她那张自诩“年轻貌美”的脸,嗤笑一声,“伺候皇上而已,说得像是谁没伺候过一样。你既说淑妃娘娘故意害你,那你就到皇上面前将这些话再说一遍吧!”
“来人,快去请太医,再去御书房请皇上来淑妃娘娘的长乐宫。孟贵人走吧!”
启元帝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的时候,一向都是不让人打扰的。
但,一听高祥说是楚亦姝病了,启元帝立刻让几位大臣留在御书房等着,衣袍一甩,就乘了轿辇进了长乐宫。
“皇上!皇上!请您听妾身解释啊——”
孟婉清见身着明黄龙袍、面若冠玉、姿容俊美的启元帝踏进长乐宫,立刻向他投去了求救又委屈的目光。
她期盼着这些日子说她温柔暖心、婀娜可心的皇上能为她主持公道。
可是——
“太吵了,不利于淑妃静养,让她闭嘴。”
启元帝根本连看也没看一眼说话的是谁,直接冷飘飘丢下这句话,就大步进了内殿。
高祥躬身低头,说了声“是”,就来到这边让孟婉清别说话,老实跪着吧,“……一会儿淑妃娘娘醒了,皇上若是要见你,你再进去。”
“可是……可是……”
被郑宝贤带来长乐宫后,孟婉清已经跪了很久,她的膝盖已经很疼了,可现在,她却觉得心里更疼。
皇上不是说很喜欢她,会尽心呵护她么?
怎么,如今皇上根本连看也不看她,直接就进去看淑妃了呢?
淑妃跟个包子似的,除了有几分好颜色,有什么值得皇上这般上心的?
她不明白,她不理解!
内殿里。
启元帝急匆匆来到楚亦姝窗边,急急问旁边站着的太医:“淑妃情况怎么样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淑妃怎么会忽然晕了过去?”
太医朝启元帝行了礼,喜声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淑妃娘娘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