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韦纤芸在为窦乐整理发冠的时候,四下无人,也问道:“郎,可有解?”
窦乐差一点就问,什么可有解。
转念一想,还是昨晚的问题。
窦乐便回答:“裕民,民不富,国富便是无水之源。国富之本在裕民,民富之本在勤,只有勤劳才可致富。国富民强再进一步,就是民富国更强。桑弘羊之论,就是一个利之争,诡辩之题。”
“靠着背朝黄土面朝天的辛劳,可以变富足,却需要时间的积累。我能做到的,就是不去打断民对家产的缓慢积累,但我需要钱,要打仗。要赏赐有功的将士,要抚恤战死士兵的家眷,要激励有所作为的工匠。”
“所以……”
窦乐停下了,转头看向韦纤芸:“所以,我要南下岭南。去抢,把好东西抢回来,然后把世家的钱装进我的口袋,去武装我的士兵,再扩大,再去抢更多的地方,更好的东西。”
韦纤芸没接话,只是默默的替窦乐整理着发冠。
一直到窦乐换好衣服,韦纤芸才开口:“郎所言,不会入六耳。”
窦乐点点头。
出门前,窦乐看到床头的一只盒子。
这只盒子,韦纤芸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会随身带着,绝对不离身。
他知道,盒子里装的是萧皇后的大隋皇后之玺。
窦乐盯着看,看的韦纤芸心里发毛,冷汗直流。
窦乐盯着看了一会,心说:可能是韦纤芸也想让萧皇后看看,这天下比大隋的时候更好,没啥。
韦纤芸看着窦乐出门,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除了萧皇后,只有她知道。
这枚玺是假的,打碎外面的一层,里面就是传国玉玺。
此时,长安城。
天还没大亮,宫门刚开,李建成就在李渊的书房外垂手而立。
李渊到了,看了一眼李建成:“大郎,早餐用过了吗?”
李建成:“因父皇,还没到朝食的时辰。”
李渊:“你舅舅,一日三餐,挺有理的。早餐不吃,处理公务会饿的难受,朝食吃的太饱,便想睡会,下午变懒。所以,早餐要吃,还要吃好。朝食改午食,吃到七成饱便好。”
“儿臣谢父皇教诲。”
李建成随后跟着李渊进入书房内。
“父皇,儿臣有疏。”
李建成双手把几份疏放在桌上,有北上随军的总结报告,也有迎接草原各可汗的过程记录,还有草原各部可汗的一些观察。
李渊看完,在桌上那堆中挑出一份:“看看。”
李建成接过。
李渊说道:“执失武说,正在联络草原各可汗,为朕上尊号。你若认为这事合适,草原各可汗在长安期间,你便领鸿胪寺、礼部。其余的事情,也一并办了,祭天之事,你为大祭酒。”
“儿臣,领命。”
李建成内心已经没太多波澜。
果真如王珪所说,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接下来许多事情便会顺势而成。
太过强求,反受其害。
李渊拿起桌上堆积如山的疏中的一份,准备开始一天繁忙的公务。
李建成却站在那里没走。
李渊问:“还有事?”
李建成:“还有件事,儿臣不知道对错。”
“说来听听。”
李建成:“舅舅亲兵,四营,主兵共三千两百副甲,以及弓、刀、弩等物。儿臣以为,建殿封甲。”
李渊放下手中的笑,感觉这个提议有点意思:“继续。”
李建成:“草原十八部,献铜以铸钟,挂在长安城以示父皇之威,我大唐之威。反之,封甲,以示大唐之仁,同时亦可震慑四夷,建殿,便允许长安百姓进殿一观。也是在告诉天下,殿内之甲,在什么情况会再次启封。”
李渊点点头:“挺好,去办吧。让这天下明白,什么是分寸。”
“是,儿臣领命。”
李建成这才告退。
李渊看着李建成的背影,满眼都是欣喜,经历了上次的大变之后,自己这个儿子似乎成长了许多,变的沉稳可靠。
可与此同时,李渊也不由的担心了起来。
天下一统,最大的敌人之一突厥已经被消灭,世家这边的账要怎么平?
好消息是,各世家有话语权的人都不在长安。
这全是窦乐的功劳。
是他把世家们都哄着和他一起南下了。
什么红河三角州,那地方早就不服王化,你们爱怎么分就怎么分吧,只要别来折腾朕这个大唐皇帝就好。
世家,确实全部南下了。
窦乐到了余杭。
船队已经停下足有三天了。
因为要换船。
普通的船不能入海,哪怕只是沿着海岸线走,也是有一定风险的。
许多内河船都要换成海船。
原本在幽州的郑元璹、崔君肃等人来了。
窦乐的参谋团队,又恢复了二百多人,以世家老头们领着族中优秀的子弟。说的厉害一些,就这二百人,替换大唐朝堂上的三省六部,不是平替。
是绝对的高配,加强版。
能力、知识、见识、经验、阅历,全面碾压大唐朝堂的所有文官。
房玄龄优秀,但这里有房玄龄老师的老师。
还有房玄龄老师的亲弟弟。
还有,房玄龄的同窗。
这天,湖边茶会即将开始,风尘仆仆的平阳公主李秀宁到了。
没顾上先去洗漱,听闻窦乐要去参加茶会,便先一步拦住了窦乐。
“舅舅。”
一看李秀宁这一身的土,窦乐就问:“有要紧的事情。”
李秀宁上前一步:“请舅舅替我保一个人。”
说罢,李秀宁递了一张纸过来。
窦乐看了一眼,淡然一笑:“平阳,傍晚为你接风,先去休息,一切在我。”
“是。”
李秀宁,军功盖世,在大唐非常有威望。
她要保一个人,难吗?
什么是法?
法就是王法。
王法就是皇家的规则,身为大唐的平阳公主,保不住一个人?
别说,这次还真保不住。
因为,要面对的不是法,也不是理,而是礼。
礼,就是天下共识的道德与规则。
纵然是皇帝,也不敢随便打破。
事呢,不大。
但发生的地点有点显眼,在辽东,花六娘找了三个男子,还全是入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