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义就是放出一个引子,宁泣果然上钩,这个女将军怕是对云敬梧有了一点想法罢。如果宁泣跟了云敬梧,那么她势必会终身留在盛都。要么成为后院妇人,相夫教子,要么桓帝给她一定权势,让她带着部分宁家军守卫盛都,守卫宫墙,那么既然她是因为云敬梧留守盛都,他们合体,又怎么不会坐到比江夔更让桓帝忌惮的位置。要么云敬梧弃了丞相之职,随她去往镇南关,因为虽然宁阙已经成年,成了镇南关主将,但舒义知晓,宁阙心智较宁泣,还是弱了些,对付一些周边小国,宁阙没问题,但万一大国南杵发难,非得宁泣亲自坐镇不可。无论哪一种情形,对东霁而言都是莫大的损失。生而为东霁谋的舒义认真对比了云敬梧和宁泣合与分的优劣,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做出一点引导。
“宁将军这么看重云大人,舒某倒觉得他有点德不配位了。”
“哦!为什么?舒大人看重云大人不是一直胜过宁泣吗?”
“大王交给他这么重的担子,他不是应该马不停蹄回到府上,通宵达旦,夙兴夜寐吗?他竟然出门就去找蓝樱了。不就是几天没见嘛,倒像几年没见似的。”舒义笑着打趣揶揄。宁泣站着不动了。
舒义似是没明白他的话有不妥,还不解地问,“咦!宁将军怎么不走了?”
“蓝樱,只是一个护卫。”蓝樱是异人,没有来处,没有好的家世背景。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护卫,怎么可能成为丞相夫人,如若真是这样,云敬梧将会成为盛都的笑话。宁泣思来想去,都觉得,蓝樱,会阻碍云敬梧的发展。他本身就出身平民,有了舒义的极力举荐和大王立志改革东霁的需求,云敬梧才能在贵胄云集的盛都获得发展,他需要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的支撑。有那么一瞬间,宁泣觉得,自己可以让云敬梧的仕途一帆风顺。
舒义对蓝樱护卫的身份不以为然,他强调:“蓝樱,可不仅仅是一个护卫。一个普通的护卫怎么可能常与云大人同住一个房间?就算是个男护卫也不可能。”
“舒大人,”宁泣指着不远处的上卿府,说“前面就是贵府了,宁泣就不送了,告辞!”宁泣纵身上马,消失在夜色中。
舒义无奈摇摇头,往府中走去,到门口时,上卿府夫人亲自出门迎接,这便是母亲在世时为他定亲的对象司空大人的女儿,端庄贤淑,前段时间,舒义已经将她迎进门,这样多好,没有那些个情感纠葛,定一个人,定一个时间,按照礼仪规制娶进门即可。如此,自己便有时间和精力做更多更重要的事。
舒义笑着拉过夫人的手,一起走进屋内。
宁泣回府的时候,经过一个夜摊,老妪正在收货,准备回家。宁泣看到一些手镯,她不由自主地拿起一个。
“姑娘,要一个吗?收摊货了,只需要一两银子。”
宁泣摇摇头,拒绝了,心里是落寞和难过。多年前,自己曾收到一个手镯,如果,如果当初她没有看到,或者没有那么急切得想摆脱一些令她烦躁的东西,是不是今日就会不一样?
宁泣一个人默默走着,生出一丝寂寞和孤单之感。一晃,自己也不小了,算是大龄女子了,比她小的绫罗已经成婚几年,小婉也成婚,而自己,却始终只是一个人。前些年,她要守卫南关,她要教导幼弟,她要辅佐桓帝,而今,宁泣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找个归宿了。身边擦肩而过的男男女女,男的慈眉善目,女的娇俏可爱,宁泣看着他们,心生羡慕,她想,如果自己身边也有一个让她依靠的男子,自己是不是也会变得娇俏起来。而这个男子,在她的脑中,不时地闪过那个总是胸有成竹,沉稳冷静的云敬梧。多年前,一无所有的云敬梧都敢偷偷送手镯到宁府,而她,那么骄傲,那么自信,堂堂镇南关大将军,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无名小喽啰吗?宁泣这样想过之后,瞬间觉得内心舒畅了。先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相信一定会是个好天气。以前,她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从明天起,她打算做自己想做的事。
。。。
三天了,江夔派出他的人寻遍了盛都城,一直没有找到绫罗。为此,他不得不进入诏狱,意图从楼梦佳那里获得一点消息。
牢狱中的楼梦佳披头散发,一身囚衣,背对着他,言语中尽是嘲讽。“怎么,大统领,这就等不及了,你不是矢口否认自己动情了吗?那贱人是生是死都不知,你还想找到她,救她,而我,活生生在你面前,两日后就会当众处斩,怎么不见得你替我向桓帝求情。还真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哪!男人,全都该死!”楼梦佳越说越激动,她已经处于发疯的边缘。
“梦佳,大王已经答应,只要妫疾放了绫罗,他不会全部处决娄地人,还会善待娄地百姓,把他们迁到其他地方,赐予他们粮食和土地。”
“桓帝会如此好心?哦,我知道了,那个贱人已经绕过你,直接打桓帝的主意了。江夔大统领在这里求我,小心替别人做了嫁衣?”
“楼梦佳!”楼梦佳的口无择言,让江夔发怒,她怎么可以污蔑大王,怎么可以污蔑绫罗。大王之所以想救绫罗,是因为从闵邅公公那里得知了绫罗这几年的安排,而江夔自己,通过大王和闵邅公公本人,也知道这些年绫罗为他所做的事。当楼梦佳说出对绫罗不敬的话的时候,江夔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音,想为她澄清辩护。
楼梦佳轻蔑一笑,说:“大统领走吧,你在我这里是没有用的,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死之日,那贱人的尸体也会被送到大统领府上,你急什么,两天后,就见到了。”
“楼梦佳,我,不会让绫罗死的!”江夔以剑重击牢门,字字铿锵,以显示他的决心。说完,大步离开了诏狱。
哈哈哈哈哈哈,身后传来楼梦佳发狂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