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樱离去不久,有一人领着一个约摸四十岁的男子进了这个独间,禀告:“大人,此人便是白蒲先生的专用化装师。”
“拜见大人。”来人已告知于化装师,要见自己的是云丞相。化装师知道,就是那个解决了他殳阳老家天灾之祸的人,故而欣然前来。
“这位师傅无需多礼,我请你来,是想拜托你做一件事。”
“大人尽管吩咐,小的一定照办。”
云敬梧指着一旁的小厮问:“你觉得我这下属与白蒲先生长得有几分相像?”
老师傅抬眼看去,摇头,一点不像。
“那师傅您能把他弄得几分相像?”
“大人希望是几分便是几分。”
“十分也成?”
“如果是其他人,小的不敢做此保证,但模仿白蒲先生,小的确有十分把握。”
“为何?”
“因为白蒲先生原非如今这般面貌。”对于云大人的任何疑问,老师傅都愿意如实相告。
原来如此!云敬梧一个眼神,小厮便跟着化装师傅去了里间。
。。。
城外西南方向,离盛都数十里的一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处。
几个月前,这里来了开发此山水宝地的第一拨人。他们头戴鬼面,神情肃穆,他们据山为王,却从不打劫过往商旅,他们手持刀枪剑戟,磨刀霍霍,他们昼伏夜出,游荡在盛都的各个角落,或大街上,或酒楼里,或某个大臣的府上,甚至军营中。
那个巨大的岩洞是鬼面罗刹居所,自他出现的那一刻起,一张凶狠的鬼头面具就没离开过他的脸,他总是居高临下坐在洞中最高处发号施令,而他的旁边,坐着一个同样带着面具的小孩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张嘴,眼睛是让他可以看到周围的一切,而嘴巴却不是为了让他说话的,仅仅是让他吃东西的。小孩最初对这个丑陋的面具甚是讨厌,几次想取下来,可被威胁取了就没有东西吃之后,他就又只有自己戴上了。
他们身后的岩壁上的左右两边是两个巨大的图腾,一为龙,一为凤。中间是一个圆,圆圈中同样装着两只裁剪过后的龙凤图腾,整体看上去,像两只被困住的神兽,它们紧盯着外面的世界,盼望有一天,龙翔于海,凤飞于天。这是一副龙首凤身的合体图腾,如果拆开来看,似乎都很不错,可被这样简单而粗暴的硬合为一体,反倒有些不伦不类。当然,这里的人是没有精力欣赏辩论是非美丑的,这个所谓的图腾只是表明他们的同盟之谊。为此,他们已经在盛都布局多时,只待一个最佳时机,里应外合,一举成功。
两个头戴面具,身穿黑衣的人打开石门,走进洞中央,下跪拜见门主。
一人报:“门主,我们的人这些日子溜着江夔东奔西窜,为副门主争取了足够的机会,御都九个营已经在掌中,只有桓帝改组了的两个营,和林堂的中柱营尚不及收揽。”林堂就是对江夔推崇备至的林副将,这段时间跟着江夔,同样被回门的人溜着玩。
“废物,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把御都十二营拿下?”显然这一群以“天龙”自居的人对那一群以“人凤”自居的人的行动不甚满意。即使“人凤”认为拿下九个营足以成事。
“门主”一个声音从洞后面传来,一个手持羽扇的男子随之出现。他的声音高亢有力,脸上却是一副苍老色,为他尚显年轻的声音增添了一丝威严和权威。他是这里唯一未戴面具的人,似是要由此彰显他在鬼门中最独特的位置,鬼面门主亦不会就此惩罚他,相反,门主事事都还要请教他依赖他,因为他身后的势力,也因为他的智谋无人能及。因为,鬼门之所以存在,之所以做大做强,全靠此人当初精密的布局。鬼门主的命亦是他救的。
“军师大人,请教!”鬼面门主只对此人谦逊。
“门主勿急。桓帝的两个营本就是以后勤为主,要不要也无妨,林堂的中柱营这段时间跟着江夔东奔西窜,江夔定是觉得,他亲手带出来的营将定是一如既往地忠诚,勇猛。这是副门主特地留给江夔的障眼物。”
经军师大人这么一点拨,鬼面门主想想也对。继续问另一人:“外面还有何风声?”
另一人汇报:“桓帝放言要彻查繁帝暴毙真相,而民间龙太子弑父的谣言四起。”
“军师,这。。。”
军师没看鬼面门主,直接用羽扇指着下面跪着的人问:“民间谣言从何处而来?”
“说书坊的白蒲先生。”
“传了多久了?”
“说了三日,听客场场爆满。”
如果是一两个宦官世家在“传谣”,灭了就是。三日下来,对于如此劲爆的传说,一传十十传百,这悠悠众口要如何去堵?这倒让军师为难了。
但民间所传,毕竟是“谣言”,“谣言”终将被证实或证伪,首要的是把谣言的源头给去掉。
“定要紧紧盯着这个白蒲,揪出他身后之人,如果太顽劣,就杀了,做出畏罪自杀的模样。”
“是。”
门人领命而去。
鬼面门主抱拳恭维军师的才智,说:“幸得有军师指点,我龙凤门重见天日指日可待。”
“还差一点,门主可知差什么?”
门主摇头。
“差人,差士兵。不过门主无需担忧,我已经替门主把人找来了。”
“谁?”
“谭国主,出来吧。”手持羽扇的人再次为龙凤门策划中的行动添丁助力。多方势力齐上,还怕搞不乱东霁吗?任是那桓帝有多霸气,江夔有多英勇,舒义有多忠诚,云敬梧有多精明。以现在的形势看,他们在明,自己在暗,以龙凤门为主力的“起义”,胜算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