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皇上派人送来圣旨,说……要让公主去和亲。”宫女花露战战兢兢地说道,话语中满是对朝瑰的担忧。
朝瑰躺在榻上,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先是一片迷茫,而后目光逐渐聚焦,静静地看着自己熟悉的寝宫。
好久没看到过大清的东西了,上一世的她被她那个狠心的皇兄安排嫁给了准噶尔老可汗,那老可汗娶了她不过三日后便暴毙了。
而按照当地的习俗,她又不得不嫁给了老可汗的儿子额尔德尼。
一想到额尔德尼,朝瑰的眼中就燃起怒火。
那额尔德尼早就有了可顿,按照清朝的说法就是嫡福晋,而她堂堂一个大清的公主,竟要沦落到给人做妾的地步!
她的好皇兄,只知道利用她来稳固政权,根本就不关心她在那遥远的地方过着怎样暗无天日的生活,只是一味地让她忍让,让她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做一个乖乖的政治牺牲品。
朝瑰紧紧地攥着锦被,她真的不想再去过那样的生活了。
一个满人公主,孤身一人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语言不通,说话磕磕巴巴,连表达自己的想法都成了难事。
那里的食物也让她难以下咽,生活方式与清朝截然不同,生活习惯更是千差万别。
不过,时间久了,痛苦就变成了麻木。
她每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仿佛外界的事务都与她无关。
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心中还是会涌起对额娘的思念。
她不知道额娘在宫中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宫里的人欺凌?
只可惜天高路远,她未曾有机会回去看看额娘。
她寄出十几封书信,能收到两三封就已经让她心满意足了,只要知道额娘过得好就行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展开额娘的书信,都仿佛能看到额娘写信时的眼泪,看到她因为担忧自己而日渐苍老的容颜,又看到额娘强打精神,不想让自己为她担忧而故作轻松地写信安慰自己的场景。
或许是漠西的风沙太大,大到能将亲人的思念原封不动地传递过来。
朝瑰缓缓从榻上起身,这一次,她定不会落得上一世的下场,她要和她的额娘好好活着。
让那些随意摆弄她人命运的人好好感受感受他们是怎么被别人摆弄的。
“花露,额娘在哪里?”朝瑰声音有些急切,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自己的额娘。
花露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在寝宫里呢,太妃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朝瑰公主的心猛地一沉,她微微咬了咬嘴唇,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起身便朝着额娘的寝宫走去。
她的脚步有些急促,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额娘的模样,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额娘了,不知道她还是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当她走进寝宫,看到太妃那熟悉的身影时,朝瑰公主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快步跑过去,“噗通”一声跪在太妃面前,放声大哭起来。
太妃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她连忙起身,将朝瑰公主扶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边轻轻拍打着朝瑰公主的后背,一边温柔地说道:“朝瑰,这是怎么了?莫哭莫哭,跟额娘说说。”
朝瑰抽泣着,紧紧地抱住太妃,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太妃皱着眉头,心疼地看着朝瑰公主,轻声问道:“朝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朝瑰只是哭并不说话,一旁的花露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皇上……皇上派公主去准噶尔和亲。”
太妃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着。
下一秒她紧紧地抱住朝瑰,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哭着说道:“我的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母女俩就这样抱头痛哭起来,一旁的花露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一个是哭女儿命苦,一个是重见额娘的喜悦,一个是哭公主的命惨。
良久,朝瑰才缓过劲来。
她轻轻抬起手,温柔地替太妃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然后用轻柔却坚定的声音开始安慰太妃。
她握住太妃的手,轻声说道:“额娘,您莫要再伤心了。女儿是大清的公主,从小就享受着万民的供奉,享受着这份尊荣的同时,自然也应当为大清分忧解难。”
“这和亲之事,虽非女儿所愿,但这也是女儿为大清尽的最后一份心力。”
太妃听着,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只是静静地听着朝瑰说话。
朝瑰公主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额娘,您想想,在这大清的皇宫之中,处处都是规矩,处处都是束缚。可若是到了外面,到了准噶尔,那或许会有更多的可能。”
“女儿不想一辈子就被四方天地困住,或许这也是女儿的一个新的机遇。”
太妃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朝瑰公主,她哽咽着说道:“我的儿,没想到你竟还有这般志向。”
沉默了片刻,太妃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她抚摸着朝瑰公主的脸庞,说道:“罢了罢了,只要你觉得这样能过得好,额娘就支持你。”
母女俩又说了好一会儿贴心话,各自的心情都平复了许多。
朝瑰公主知道自己不能再沉浸在悲伤之中了,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对太妃说道:“额娘,女儿现在得前往养心殿了,有些事宜还需去与皇兄商议。”
太妃不舍地拉着朝瑰公主的手,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轻轻的嘱托:“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无论何时,额娘都在这儿牵挂着你。”
朝瑰公主点了点头,然后擦干眼泪,拜别额娘后转身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养心殿内,皇上身着龙袍,坐在龙椅上,微微皱着眉头看着下方静静站立着的朝瑰公主。
“朝瑰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片刻后,皇上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朝瑰,朕瞧你神色间似有愁苦,可是对这和亲之事心有不愿?”
“朕知晓这要你远离故土亲人,心中定有怨气,但此乃关乎两国邦交的大事,是为了万千苍生的安宁福祉,你切不可只念着自身。”
这大帽子戴的,朝瑰微微抬头看着这个一副为国着想的人,一个王朝的安危要靠一个女子去维系的时候,那这个国家离灭亡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