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慕山把这段往事埋在心里太久了,今日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所以慕山的话匣子逐渐打开。
兄妹二人就那样饥一顿饱一顿的过了许久,他们看不清楚未来的方向,也找不到未来的路。
那一次,他们近乎四天没有吃东西,寒风凛冽,衣服单薄,天公不作美,似乎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大雪纷飞。
二人蜷缩在角落,等死。
正当他们准备闭上眼睛,奔向梦里的炉火,吃食时,洛眠救了他们。
而后,他们便加入暗卫,替洛眠卖命。
大概三年前,一个名叫星琳的女人加入暗卫,彻底改变了他们兄妹二人的生活。
星琳长得很好看,非常活泼,性格古灵精怪,很惹人喜欢,加入暗卫不久,便与众人打成一片。
男女之间擦出爱情的火花,本就是一个老生常谈的事情。
那时的慕山已经成为暗卫的首领,在无数次的接触中,慕山喜欢上了星琳。
至此,流轻的噩梦才真正开始。
陷入爱情的人,脑子大多数是不太好用的,更何况是从没有过感情经历的慕山呢?
流轻作为旁观者,作为女子,第六感准确的告诉她星琳有问题,但她没有声张,只告诉了慕山。
可是慕山反应异常激烈,仿佛,仿佛对流轻很失望一般。
流轻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哥哥说自己挑拨离间,说自己阴狠毒辣,说自己是个小人是个妒妇。
那是第一次慕山那么不择言语的训斥流轻。
之后,人前星琳温柔似水,人后却对流轻造谣污蔑,只有她们两个人在的时候,星琳还会原形毕露辱骂流轻。
流轻本就性格孤僻,所以她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她的亲哥哥慕山寻求帮助,可是,换来的不过是慕山的呵斥,批评和质疑。
再之后,在星琳的努力下,慕山彻底对流轻翻脸,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打了流轻两个巴掌。
那段时间,流轻独来独往,甚至陷入了一个自我怀疑的旋涡,那就是,她命里注定当年要冻死街头,只不过侥幸活下来,所以老天爷给她的惩罚就是往后的人生充满痛苦呢?
她,应该去死呢?
最后二人彻底撕破脸的爆发点在一场饭局上。
因到底吃星琳喜欢的红烧鲫鱼,还是吃流轻喜欢的辣子鸡发生激烈的争吵,二人关系彻底破裂。
流轻心如死水,找到洛眠请求去金麟国,她只想逃离,洛眠什么也没有问就点头同意。
洛眠呢?暗卫里发生的事他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从星琳‘偶然’加入暗卫后,他就知道星琳有问题,所以顺水推舟,想要揪出后面的人。
没想到,星琳把慕山给攻略了……
事情的最后,星琳卧底身份暴露被洛眠喂了敖犬,慕山首领身份被撤。
慕山最后才幡然醒悟,可是为时已晚。
春至听完之后,眨了眨眼,看向慕山。
远处的流轻沉默的听慕山讲完了一切,她内心的伤疤再次隐隐作痛。
慕山叹气:“就是这样,是我对不起她。”
许久,春至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慕山说道:“慕山,你把头低下来,我有话同你说。”
慕山疑惑的低头。
春至抬手就是两个巴掌。
“这两巴掌是替流轻还你的!”
“你不配当她的哥哥!”
“神经病!我要是流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当时春至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大脑唯一的指令就是:给他两巴掌。
打完的瞬间,流轻就从远处闪到二人中间,流轻突然的出现,让慕山顾不得脸上的疼痛。
“轻轻!”
春至没想到,两个巴掌把流轻召唤出来了?
“你……你从哪里来?”
流轻腰间挂着春至送给她的玉佩,墨绿色,很符合流轻的气质。
春至被围在流轻的臂弯里,瞬间安全感爆棚。
“以后不要再找春至。”
“过去的事也不要再提了!”
“从我去金麟国的那天开始,你和我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流轻说完,不顾慕山的挽留,拉着春至就消失在人海中。
……
时间飞快,转眼,到了除夕。
今年的除夕,因为沈如宁年后要与洛墨笙成婚的缘故,沈府的氛围并不好。
灯笼,对联,福字,大红绸一个不少,装扮也与往年相同,可是,沈府就是蒙上了一层灰突突的网纱一般,喜庆的不太透亮。
自从灯会后沈如宁的心情很好。
春至和秋至早就换上了沈如宁给她们买的新衣裳。
秋至身穿一身湖蓝色单罗纱齐胸襦裙,脑袋两边的两个发髻上,分别戴着一朵红珊瑚珠花,很是可爱。
春至则是穿着一身丁香色团花云锦对襟长裙,两个发髻上分别戴着银色珠蕊海棠绢花,给人清水芙蓉的感觉。
沈如梦看到两个小丫头这漂亮的样子心里特别开心。
这一世,她们终于不再受苦了。
“哎呀,今天的春至和秋至可真漂亮啊。”沈如梦笑道。
两人还有点害羞。
“哎呀,小姐!”
今日,盆子里的桂花花瓣比往日的更多些,几乎浮满整个盆面。
春至把玉梳子放在盆子里蘸了蘸,然后给沈如宁梳理头发。
在春至的巧手下,沈如宁云鬓堆翠,佩环叮当,发髻两侧还插着珠花,花瓣上有无数点缀的珍珠,轻轻颤动。
一身枣红色妆花缎竖领对襟长裙,与枣红色耳玦相呼应,整个人如同从画中走出来一般美艳。
除了新年礼物,沈如宁还准备了红包,每人一百两,毫无悬念,在名门贵族中,新年给丫鬟封一百两红包的主子,八百年都难遇。
“呀,小姐!!好多银子!”秋至开心的直转圈:“这得买多少柿子饼啊!!”
春至虽然也很开心,但她比秋至要更稳重一些。
“谢小姐。”
沈如宁看了看房梁,又瞅了瞅窗户。
“流轻?”
流轻从窗外一跃而进。
“小姐。”
沈如宁把红色的包着银子的纸袋子递给流轻,流轻一愣,顿时手足无措。
“小姐,这……这还有我的份么?”
沈如宁觉得这句话特别让人心疼。
“小姐,你不都给我买了衣服吗?就不用给红包了吧。”
沈如宁觉得此时此刻的流轻,很像一只流浪了很久的狗狗,遇到救助它的人时,那种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是流轻第一次,收到红包,十几年来,第一次。
“拿着。”沈如宁笑的很温柔,流轻心里的冰山,已经开始不知不觉地融化。
“嗯,好,小姐。”流轻轻轻的接过红包,小心翼翼极其珍稀的藏进口袋。
“那个,春至……”收了红包后,流轻看向春至。
春至赶忙捂住自己的口袋:“干嘛你!是不是要抢我的钱?”
?
不是,姐们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