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提前通知季云,沈如宁到了之后只能在门口等门仆的通知。
门仆一听是找季云,语气尤为不善。
不一会,季云就急忙跑了出来。
“宁儿,你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迎接你!”
沈如宁笑道:“你我不分这些。”
季府很大,但是没有沈府大。
进门后,沈如宁就发觉有人在偷偷的看她,那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跟着季云左拐右拐,穿过一条小路,来到了季云和她母亲武妍的住处。
怎么说呢,这院子小的和季府不相配。
季云抱歉的说道。
“我和我母亲的院子比较简陋……”
沈如宁摆手:“说的哪里的话,走吧,带我去看看你母亲。”
季云点头。
每个生病的人的房间里总是药气缭绕,武妍的房间也不例外。
从进院子,到武妍的床榻前,沈如宁都没有看到过一个伺候的下人。
可怜,这个季侍郎是何等的不公平。
屋内虽然烧着炭火,但是并不暖和,武妍盖了好几床被子。
听到有人进来,武妍虚弱的说道。
“云儿啊,是你吗?”
“母亲,是我,我带了朋友来看你!”
武妍强打起来精神,半起身,手肘撑着床榻。
春至和秋至手里提了好些东西,都是给季云母亲的。
“哎呀,你看你,破费了啊……”
“没想到,有人愿意和云儿做朋友……”
“我这个当娘的啊……不称职啊……”
季云悄悄擦着眼泪。
武妍的状态很不好,瘦的皮包骨,眼神无光,仿佛,在她身上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一般。
春至和秋至把东西放好,便回到沈如宁身后。
“伯母,这是哪里的话,我会些医术,可否让我给你诊脉?”
武妍可能是许久没有见到除季云以外的人了。
见到沈如宁很开心。
“哎呦,我这个病啊,吃了好多药都不好。”
“我呀,是没救了!”
季云上前拉住武妍的手。
“母亲,你不要乱说,宁儿特别厉害,你给她看看。”
武妍把手伸了出来,沈如宁手指轻轻触在武妍的手腕处。
过了许久,沈如宁开口。
“伯母,你脉象沉淤,是心病。”
武妍眼神木讷,看了看沈如宁。
“我是不是要死了?”
沈如宁很认真的对武妍道。
“你可以选择死,也可以选择活。”
季云不知道沈如宁的意思。
“宁儿,我母亲……”
“我可以开药辅助,但是,这个病的解药,是伯母自己。”
几句话,说到了武妍心坎里。
“是啊,我真的想一死了之啊。”
“可是,我担心我的云儿啊……”
季云趴在武妍的怀里,二人痛哭,积蓄已久的委屈,瞬间决堤。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只看见两个丫鬟走在前面,而后是两位嬷嬷,再后面跟着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长得并不是很出众,虽然眼睛很大很漂亮,但是鼻子比较塌,与那双美丽的眼睛并不相配。
个子不高,衣服颜色极其鲜艳。
武妍和季云擦干眼泪,也朝门口看去。
来人正是季云的二姨娘——周媚娘,嗯……这个名字给她真的是白瞎了。
“呦,沈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这一开口给沈如宁逗笑了。
“你迎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来找你的。”
周媚娘笑容僵持:“看来这沈小姐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呢。”
停顿下周媚娘假装忧虑的扶着额头:“同季云一样,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呢。”
季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这个周媚娘欺负自己就算了,连带着好朋友宁儿也被阴阳怪气,季云特别生气。
“二姨娘,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宁儿好歹是尚书府嫡小姐,你不行礼也就算了,还在这里挖苦人!”
季云因为刚刚哭过,一双杏眼微红,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随着她抿嘴,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这,是季云第一次顶撞周媚娘。
周媚娘本就只靠眼睛撑着才能勉强看的小脸,顿时就扭曲了起来。
“季云!你什么东西?你敢和我这样说话!你母亲都要怕我三分!”说完又看看沈如宁:“哼,管她什么小姐大姐的,关我什么事?”
周媚娘身边那几个人也都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再说了,这里是季府,可不是什么沈府。”
重生的之后的沈如宁可不是什么老好人,软柿子,上一世可能觉得和这种人计较浪费时间,但是这一世,沈如宁深刻的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这样的跳梁小丑,越忍让,她就跳的越高。
沈如宁嘴上笑着,手已经在袖袋里摸出了七虫散。
“季侍郎的宠妾灭妻可真是名不虚传啊。”
周媚娘特别讨厌‘妾’这一字眼,听沈如宁说后竟然想要动手。
瞬间沈如宁抽出七虫散对着周媚娘一行人扬了出去。
“这……这什么东西?”周媚娘一愣,之后便感觉身上奇痒无比。
两个侍女和两个嬷嬷也同样浑身奇痒,五个人像是五个猴子。
“啊!好痒啊!”
“救命啊!”
“我的脸,我的脸好痒……”
“母亲!”季淑本来只想在门外听沈如宁出丑的,可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变成了‘猴子’。
如此紧急的情况,季淑也来不及同沈如宁讲什么,留下一句‘我要告诉我父亲!’后,急忙带着周媚娘去瞧大夫。
武妍看着眼前的沈如宁自愧不如。
“我……我真没本事。”
沈如宁知道,武妍的心已经被伤透了,只不过受着一些奇怪观念的束缚,才在这里选择让自己自生自灭。
春至和秋至背过身去偷偷抹泪。
“伯母,你死了,云儿怎么办?你的父亲怎么办?你的哥哥怎么办?”
“你要是走了,整个季府可真就是那二人的了,季云也会比现在惨上千倍,万倍。”
季云再次扑在武妍的怀里:“母亲啊,你可不能扔下我啊……”
“伯母,想想你有多久没有见家人了?他们希望你开心,希望你快乐。”
“更重要的是,生命是最可贵的,永远不要放弃活着。”
“活下去,像牲口一般倔强的活下去。”
春至秋至两人趁此期间去打了一盆水,投洗了一片帕子递给季云母女。
许久。
“我……我想活……”
“可我不知……”
沈如宁打断她的话。
“你知道,伯母你知道怎么活下去的,你只是被束缚太多,不敢去那么做。”
武妍垂眸。
似乎在想些什么。
是在想她和季侍郎的过去吗?
是在想疼爱她的家人吗?
是在想这些年受的苦吗?
沈如宁猜不到。
季云看着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母亲。
“母亲,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了……”
“母亲,这样的日子,太累……”
武妍看了看季云,又看了看沈如宁。
“我今天有些累,我想好好的睡一觉,沈小姐……谢谢你……。”
沈如宁知道,她需要时间。
沈如宁也没有多说什么,开了药方,准备离开。
季云送到大门口,依依不舍。
“宁儿,二姨娘她们……”
“三个小时后就不痒了,没什么危害。”
“嗯,今日……今日委屈宁儿同我们受委屈了……”
沈如宁拉着季云的手:“我不委屈,我也希望云儿与伯母不再委屈下去。”
门仆见了季云都不行礼,直接无视。
沈如宁虽然很感慨,但是,季云母女的困境,只有她们自己能挣脱,别人帮不了。
……
这几天可是忙的很。
既要准备过年,又要准备太子的婚宴,还要抽空研究美容院的事。
沈如宁这几日,可是忙的团团转。
但沈如宁越来越好,柳绵绵和沈如梦就越气愤。
清院在马婆婆和几个侍女的收拾下,也变得温馨许多。
但是,怎么也比不过下支院。
柳绵绵的伤口刚刚开始愈合。
沈如梦整日坐在窗前发呆。
与其说是发呆,不如说是在想办法弄沈如宁。
她和母亲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从前,沈如宁是她们的木偶,现在可好,被沈如宁搞得如此的惨。
再过几日就是太子的婚宴了,沈如梦心中暗暗告诉自己,务必要给自己和母亲寻得一个靠山。
家世太普通的男子不行,最好是皇室的,再不济……太宰府的杜温择也行啊!
想到此处,沈如梦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只不过洛玉槿和郝沫都对杜温择有兴趣,惹了她们两个人,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那就剩下几个皇子了。
七皇子洛水成,样貌不错,但是母妃是宫女上位,可以当作备选项。
六皇子洛训北,母妃有势力,这个可以排在前面。
四皇子洛墨笙,是沈如宁的未婚夫君,他舅舅是郝恒山,家世也不错!可以抢过来!
太子洛伯宁,这个是真的好啊,是太子啊!给他做个填房都是好的。
当然了,沈如梦内心深处最优选择是洛眠,这个是爆好!
正在思考着,柳绵绵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如梦?梦儿?”
“你过来一下。”
“来了,母亲。”
沈如梦急忙进门,来到柳绵绵身边。
“怎么了母亲,还很痛吗?”
柳绵绵趴在床榻上。
“太子婚宴要到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沈如梦把刚才对几个人的分析如数讲给了柳绵绵。
柳绵绵思考片刻。
“梦儿长大了,思考的很全面。”
“只不过那个洛眠就算了,我都怀疑他不喜欢女的。”
洛眠:?你说什么?
沈如梦点头。
柳绵绵示意沈如梦离近点。
沈如梦把耳朵凑在柳绵绵耳边。
“嗯。”
“好。”
“那人真这么说?真的要帮我们?”
“只是,这是不是太过于冒险了?”
沈如梦一边听,一边点头。
许久,沈如梦起身。
“我们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如果我们不行动,这辈子都要在这个破旧的院子里了。”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找上我们,是马婆婆告诉我的。”
沈如梦长叹一口气。
“母亲,既如此,也只能这样了。”
“可是,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啊?”
柳绵绵摇头。
“我不知道。”
“但是,如果她计划顺利,你和我的出头之日,便是真的到了!”
沈如梦内心七上八下,太子婚宴上那样做,会不会太过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