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色的暗淡。
秋至的眼神则越来越警惕。
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
春至也时不时的瞥向房门处。
炉火不知疲倦的噼里啪啦作响,烛光与火炉中的火光融为一体。
屋内很安静。
大雪天,名觉寺的僧人,照例把晚饭送到各个人的屋内。
“咯吱……”
窗子开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冷风裹挟着碎雪花。
扑面而来的凉意,使烛火跳动了片刻。
流轻回来了。
乌黑的发丝上,沾染了许多雪花,鼻子尖红红的。
“春至,拿条帕子给流轻擦一擦。”
春至点头。
从袖袋内掏出一条粉色绣夕颜花的帕子来。
“来,你低下头,我帮你擦。”
流轻面对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春至,心中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犹如落雪遇春风。
“好。”
流轻轻轻低头。
春至则仔细的擦拭着。
春至平日里都喜欢穿素色的衣服。
今天的春至则是穿了一件杏黄缎面底,绣着粉色绣球花的交领长袄。
三千青丝绾成了两个双丫髻,每个发髻上还插着粉色绒花。
很漂亮。
正在流轻愣神时。
春至道。
“好了,擦干净了。”
流轻没有反应。
春至用手在流轻眼前晃了晃。
“流轻?”
“嗯?”
流轻马上整理表情,恢复了以往的神态。
“没事,谢谢你。”
边说边看向春至手中的手帕。
“春至姑娘的帕子怕是脏了,我洗干净后再还与你吧。”
春至笑道。
“不用。”
流轻则是顺手把帕子夺来。
春至一愣转而笑道。
“行吧,辛苦你了。”
流轻点头。
走向沈如宁。
“沈如梦已经睡下。”
“她的母亲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们二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她的母亲并不知道沈如梦的诡计。”
沈如宁嘴角上扬。
面纱已经盖不住她的开心了。
笑意从眼睛逃了出来。
这正是沈如宁想要的。
既然沈如梦做了局,那就让她的母亲入局吧。
“我知道了。”
“一会等那个不空管事来,还要麻烦流轻你了。”
流轻发现沈如宁对她一直都很客气。
这让一直在暗卫中讨生活的她很不适应。
“小姐,你不用这般客气。”
“从前我的主子是汝阳王,汝阳王把我交给了你。”
“以后你就是我的主子,所以,我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
沈如宁起身。
来到流轻身前。
流轻的手冻的发红。
沈如宁顺手把桌上的手炉塞到流轻的手中。
流轻一惊。
刚要说什么,却被沈如宁强制打断。
“拿着。”
沈如宁笑道。
“我是你的主子不假,但是我也可以做你的朋友。”
“就像我和春至秋至一般。”
沈如宁这番话并不是因为她是圣母,要温暖所有人。
而是她看得出来,流轻,是一个很好的人。
重生一世。
沈如宁清楚的意识到。
这个世上,真心对你好的人是不可多得的。
哪怕是下人,是丫鬟,他们对你的俯首称臣也不过是迫于生活的压力。
真心,是世界上最难得的东西。
爱情也好,友情也好,亲情也罢。
能够毫无条件爱你的人,真的很少。
沈如宁这一世不是白白重生的,她看人的眼光变得非常准。
沈如宁这一世的目的就是复仇。
其二,就是真心相待对自己的好的人。
再无其他。
流轻拿着手炉。
很暖。
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这样好了。
流轻只是轻轻点头。
“是,小姐。”
虽然嘴上答应了沈如宁,但是她的心中依旧放不开。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东西。
比如,她的亲哥哥,慕山。
往事伴着痛苦一并而来。
好在。
好在手中的手炉异常温暖。
驱散了许多寒意。
……
不知道过了多久。
门外传来脚步声。
所有人都警觉起来。
片刻,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当当当……”
紧接着便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沈如宁小姐,主持叫你去南薰殿有事商议。”
从声音听起来,约莫有个四十来岁。
沈如宁特意熄灭了几盏烛火,屋内显得更加暗。
春至打开门。
“外面天寒地冻,烦请师傅进来说吧。”
不空一愣。
“不必了,我直接带施主前去就可以。”
春至笑道。
“我家小姐正吃完饭呢,您可要等上好久呢。”
不空向屋内看了看。
虽看不清面容,但可以确定是三个女子,他便放下戒心。
不空替他儿子诓骗女子这件事,早就轻车熟路了,这几年来从未有过失手,这名觉寺可是他们的地盘,没有人敢放肆。
不空行礼。
“那我便进门等施主。”
说罢,踏进门内。
春至环顾四周,一片雪白,没有其他人,随之关门。
不空进入屋内,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黑暗,只觉得后脖颈一沉。
就没有其他的意识了。
流轻的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秋至把刚才沈如宁灭掉的烛火重新点燃。
“我记得他!”
秋至惊呼。
“刚到名觉寺那天,他就带着一个胖和尚,鬼鬼祟祟的偷偷瞄着咱们!”
作为名觉寺的管事,背地里竟然做这样的事,沈如宁觉得不简单,这一定不是他们第一次这样诓骗女子了。
流轻身手倒是利索,不到一刻钟,就捏了个人脸出来。
按计划。
流轻乔装成不空管事,去敲柳绵绵的门。
此时此刻,流轻身上背的包袱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里面尽是一些用于易容的工具。
春至的化妆技术好。
流轻春至二人速度很快。
不一会,流轻就真的变成了不空管事。
沈如宁真是大吃一惊!
“咳咳……”
流轻咳了咳。
“小姐,像不像?”
流轻竟然发出了不空管事的声音!
秋至吓了一跳。
“流轻你好厉害!”
主仆三人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围着流轻上下打量。
春至满眼都是崇拜。
春至心思细腻,看到流轻有这样的本事以后,她就更加焦虑了。
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不能像流轻这样帮小姐的忙。
在春至的心里,是小姐当年救了与野狗夺食的自己,为了小姐,她什么都愿意。
……
流轻缓步的走在鹅毛大雪中。
对于名觉寺的地形,在来的第一天,她就已经摸了个透彻。
来到柳绵绵的门口。
“当当当……”
门内传来柳绵绵的声音。
“谁?”
“我是不空管事。”
不一会,门缓缓打开。
流轻行礼。
“施主,请随我去南薰殿。”
柳绵绵上下打量,眼中满是警惕。
“不空管事?”
流轻点头。
柳绵绵对不空管事有些印象。
“去南薰殿有什么事?”
流轻摇头。
“在下不知。”
“是谁叫我?”
流轻回答。
“住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