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韩对乔诗年很有好感,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身上感受到温暖,他知道自己不被人喜欢,父亲不承认他的身份,所以他只能当奴隶。
青狼族需要他的时候,他的身份才被承认,他兄长以他母亲的性命作为威胁,他若不听话,可怜的母亲就会被打,被丢弃。
汤很香,乌韩笨拙的握着筷子吃着碗里的菜。
说实话,乔诗年他们也非常节俭,所以在宫里吃的也不算太好,只是偶尔会弄些肉来解馋。
乔诗年望着头都不敢抬的乌韩,眼里流露出愧疚和不安。
这一切都是利用。
是闻纠最先发现这个青狼族的王子吃不上饭,每天还会被自己带来的仆人数落。
是他让她去邀请乌韩,最后闻纠要利用乌韩做些什么乔诗年是不知道的,但是她去做了,就是说她站在闻纠这边,逐渐忽视内心的不忍和愧疚。
她和闻纠要活着,就不能安于现状。
佑安郡主这边基本上是没有指望,所以这个看上去不怎么样的乌韩就成了乔诗年需要认真对待的新目标。
闻纠唯一不会落下课程现在变成了两个,一个礼乐,一个骑射。
蓝盛已经过了学习的时段,所以整天无所事事,最大的乐趣就是出宫去赌场和青楼。
谷阿花则是和太医院的人走得很近,似乎是在研究什么新方子。
乌韩说的没错,他的箭术很厉害,骑术也不差。
所以闻纠在训练时常常将乌韩作为参考,而又乔诗年这一层关系,乌韩对待闻纠的态度就十分谦卑和恭敬,丝毫没有作为一个王子的觉悟。
宫里的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闻纠和乌韩在抱团取暖。不少人在暗中对两人结盟的举动嗤之以鼻,嘲笑两人的异想天开。
乔诗年发现,自从自己去接近乌韩,闻纠发呆的次数变多了。
他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凑,远远看着,然后一言不发,沉默着走神。
好在喜欢找麻烦的玉安公主没有出现过几次。
很难得,闻纠逐渐参加了所有学习内容,对于曾经出言讽刺过的学堂也去了。
乔诗年不知道闻纠这样做的意义,她没有询问,只是默默跟着。
直到某一天,御膳房的餐食发生了变化。
原本就是剩饭剩菜,本着有好过没有的态度,虽然会自己做饭做菜,但是御膳房那边的也不能落下,至少可以喂喂鸡。
结果现在剩饭变成了馊饭。
乔诗年看着春雪手中那两碗馊饭和一小碟青菜,她瞪大眼睛,怎么也想不到都快不到四月,天还冷,这饭要放多少天才会馊。
过来蹭饭吃的乌韩看着乔诗年的脸色,不由低下了头,想到自己一顿要一碗饭和一个馒头,只觉得自己现在应该默默离开。
春雪将托盘递给迎春,迎春耸肩,语气很是不好,“他们太过分了!”
说完端着去了鸡圈全部倒给嗷嗷待哺的鸡群。
闻纠吃下第五个馒头和第三碗饭,耸肩,“哦,我有事说一下,周国和楚闻国的边境最近发生了些摩擦。也就是说父皇有了再战的心思,所以我已经完全是弃子了。你们要是愿意可以各奔东西,我不拦着。”
不少人手中动作一顿,随后接着干事,虽然也没什么事需要他们做。打扫卫生,浇水施肥早在上午就做完了。
乔诗年恨恨坐下吃饭,踢了一脚闻纠,“后天不就要去猎场围猎,你和乌韩多弄点肉回来,我们做风干肉条,至少以后不会缺肉吃。”
“有道理,我跟蓝盛那个骚包走近点,跟他出宫转转,还能买不少米回来,这生活还是得过下去。”闻纠爽朗一笑,一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正准备敲门进来的蓝盛。
蓝盛见此也就不敲门了,大步走进来,笑容比闻纠还爽朗,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钱算什么?走,下午我带你去感受起起伏伏的快乐。”
说完转头看向坐在一旁冷静吃饭的乔诗年,来周皇宫这段时间,他也知道乔诗年对闻纠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就是比亲姐姐还亲的存在!
“诗年姐就别去了,我保证将他毫发无伤的带回来。”蓝盛举起三根手指,一副要发誓的模样。
闻纠点头,吃下最后一口菜和蓝盛站在一起,“姐,我出宫玩玩,你就别担心了,还有你别出门。”
“好。”
·
最后,如同乔诗年猜测的那样,闻纠将春雪留在她身边,而他则是带着春芽和遂德离开。
这个时候,乔诗年才知道春芽和遂德原来也是那个从未露面的人给闻纠准备的护卫。
午饭后,乌韩去学习礼仪,闻纠跟着蓝盛出宫玩去了。
这是乔诗年和闻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分开行动,
如同连体婴儿的时间太久,让乔诗年和闻纠分开后有些不太习惯。
“春雪,就麻烦你了。”乔诗年目光坚定的看向春雪,隐隐的还能看出些中二的热血的意味。
春雪一如既往淡漠点头应道,领着乔诗年走在周皇宫里,熟悉去各个地方的大小道路。
带着乔诗年站在一旁看宫女该做的事,说话的语气。
最后带着乔诗年去了这皇宫最后的残忍之地,乱葬堆。
这里是那些做错事或者无辜消失的宫人最后的栖息地。
刚推开门,乔诗年就扶着门框吐了。
闻着恶臭,乔诗年双腿无力,脑袋眩晕。
她有些后悔了,什么给自己一剂猛药,这药猛过头了,还不是现在等级lv0的她该承受的。
里面几个年老的太监抬头朝着乔诗年看来,死人一般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只是这笑意就像是死了几百年的人脸上扯动的面皮,更显这里阴森恐怖。
春雪早就知道乔诗年见不得这些,但是她还是听乔诗年的话,带她来多见见死人。她扶着乔诗年的手很稳,嘴角难得微微上扬。
她不喜欢乔诗年这样无忧无虑,没有脑子的人,不争不抢,什么都不做,在哪里都活不下去!
是乔诗年教得闻纠这般没有斗志和心气,堂堂皇子像个地痞流氓,丝毫没有皇家人的骨气。她懂韬光养晦,懂寄人篱下要低调,但是人没了骨气,就像是没了骨头一样,是软的,被人瞧不起、被人唾弃的。
男儿坦荡荡,适时的退让是暂避锋芒,一直退让是废物。
而乔诗年正在教闻纠如何做一个废物,她没有告诉闻纠如何做一个有骨气、有气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