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照顾?秦璟钺面不改色说出来的这句话让秦璟砚的脸色变得格外怪异。
若非他的照顾…
秦璟砚不免又想起了侯夫人说过的话。
虽说自己确实不愿意耗在那天牢一般的书苑里,可是如果秦璟钺不故意纵容他的话,有夫子盯着,他怎么也得比现在要好一些吧。
秦璟砚的眼睛里都染上了些许的怨怼,冲散了方才那点自心里升起的畏惧,他质问:“大哥真的是真心照顾我吗?不是的吧?你分明是把我当做了傻子,你之前做的那些我都知道了,是你!是你一步步的毁了我!
那些赊账的账簿,也都是你给郑琦的吧?否则他一个穷酸书生,怎么可能拿到那些,还闹到侯府来?大哥啊大哥,你真是害得我好惨啊,这么多年,我对你从未有过半点怀疑,你却能狠心一步步地毁了我。
这些年来你对我做了这么多,你本该补偿我的,我只是要一个你根本不喜欢的女人罢了,你凭什么不给?都是侯府的公子,凭什么所有的好都让你占了去?”
且不管秦璟钺怎么想,余穗都已经被秦璟砚这番说辞惊呆了。
旁的便也罢了,自己现在已是秦璟钺房里的人了,他怎么还敢当着秦璟钺的面如此光明正大的要?
看来不用自己推波助澜,这秦璟砚自己就能把事情越搞越糟。
侯夫人可是害了自己父亲的罪魁祸首,自己又怎么能不推波助澜呢?
余穗的手抱着秦璟钺的腰越来越近,明知道以秦璟钺现在的态度绝不可能把她送出去,她还是哽咽着:“世子,妾身既已经是世子的人,必不能再伺候别人,还请世子可怜可怜妾身,一定不要把妾身送人,否则妾身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滚烫的眼泪顺着脸侧滑落下来,洇湿了秦璟钺胸前的衣襟,秦璟钺抬手,手指在她的脸侧轻轻刮过:“哭什么?没说把你送出去。”
余穗吸了吸鼻子,声音压得低低的:“可妾身怕,二公子是您的弟弟,妾身不过一个不受宠的侍妾,妾身什么都没了,能依靠的就只有世子了,若是世子也不要妾身,这世界上就没有妾身的容身之处了。”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也止不住,把秦璟钺的指尖都打得一片湿润。
秦璟钺低头看她。
少女哭得鼻尖都泛起了些许的红。
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幼猫,直直的撞进人的心坎里。
想到她刚得知了父亲出事的消息,又遇到了这样的事,秦璟钺叹了口气,手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莫多想,不会不要你的。”
之前把她放在身边,多是因为宋骄阳的缘故,可这回话就好像脱口而出一般,他竟然全然没想到宋骄阳。
直到话音落下,秦璟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这次给余穗承诺,好像并不是因为宋骄阳的缘故。
眸色微暗,秦璟钺挪开了视线,手指却依旧按在余穗的肩膀上,像是在安抚。
余穗眉眼微垂,她能感觉到今日的秦璟钺对她的态度比以往好了许多,她眼里有情绪翻涌而过,脑袋轻轻在秦璟钺的胸口蹭了蹭。
不管他是因为怜悯亦或者别的什么,自己都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才是。
她本来就散了发髻,现下故意一蹭,把那柔顺的头发蹭的凌乱了许多,愈发让人觉得她此刻像极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宠。
不管是凌乱的发顶,还是湿漉漉的杏眼,都格外的惹人怜爱,明明是一样的脸,但这却是宋骄阳绝对不会有的模样。
手指有些痒,秦璟钺没忍住轻轻戳了戳她的脸,这一个暧昧的小动作下来,两个人的神色都有些错愕。
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却让秦璟钺觉得自己的指尖都有些发烫,他手指快速蜷缩了起来,目光也有些许的躲闪。
明明自己最开始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精于算计的女子,后来也只是把她当做宋骄阳的妹妹留着,是什么时候起,这些心思渐渐有了变化呢?
甚至看到她的时候,有时会忘了宋骄阳的存在。
秦璟砚还瘫坐在地上,把秦璟钺和余穗之间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他额头上冒出了些许的冷汗,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真弄错了什么。
母亲看得才是对的,秦璟钺分明是在意余穗的,否则以他平常那般冷漠的性格,根本做不出这样哄人的举动。
哪怕他更在意临涛院那个,这余穗在他心里也是有位置的。
若是这样算来,自己岂不是…
冷静下来之后,秦璟砚抖如筛糠,哪怕瘫坐在地上,都能明显的让人看出来他身形不稳。
不!不行!他得赶紧离开这里,否则…
真等父亲来了,秦璟钺绝不会饶过他的!
秦璟砚下定了决心,就开始不动声色的朝着门口的方向挪动着身子。
一米…
两米…
他在心里数着,眼见着就要到了门口,余穗怯怯的声音忽然响起:“世子,妾身好怕啊,今日出了这样的事,二公子会不会报复妾身啊…”
报复?
他敢吗?
秦璟砚心里咯噔一下,他感觉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不动声色地回头,就见秦璟钺果然看着他。
而在秦璟钺怀里,他看到那个脸上还挂着泪的少女红唇微微的弯起,像是在对着他笑。
定睛认真地看了看。
他确信自己没看错,那余穗就是在笑,而且她那双眼睛,又亮又灵,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瞎子该有的目光才对!
是她!
她不想表现出来的这么柔顺乖巧!
这女人绝对有问题!
秦璟砚的想法纷乱不断,一道阴影忽然出现在了他面前,遮挡住了他要逃出去的路,姜阔似笑非笑的道:“二公子,既然来了,何必走得那么急?”
一个走字,被姜阔咬得有些重,对应到现在匍匐前进的秦璟砚身上,像极了羞辱。
秦璟砚一张脸涨红,根本不用秦璟钺说什么,他就知道自己今日必然是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