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城市的冬天,寒风呼啸着席卷而过,发出阵阵尖锐的呼号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开来。
邹珍珠和邹母站在屋外的院子里,借着微弱的月光点燃了煤气灶,准备烧水洗碗。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灶火跳动的光芒勉强照亮她们的身影。
黑暗中时不时传来几声野狗的吼叫,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而恐怖。
邹珍珠一边百无聊赖的等着水热,一边竖着耳朵倾听屋内传出的欢声笑语。
那些笑声似乎与她们母女俩格格不入,让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终于,邹珍珠忍不住开口问道:
“妈,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哪怕一刻钟想要离开爸爸,和他离婚?”她的声音在寒风中有点变形。
邹母的脸隐藏在夜色之中,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只剩下寒风吹过树枝的沙沙声和煤气灶燃烧时轻微的噼啪声。
良久,邹母才用低沉而沙哑的嗓音缓缓说道:“其实,你爸挺好的,他至少不会动手打人。”
听到这句话,邹珍珠愣住了,心中充满了不解和震惊。
难道仅仅因为邹父不打人,就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好男人吗?
这对于她来说简直难以想象。
然而,看着眼前此世的母亲,这个在生活的重压下逐渐变得疲惫和沧桑的女人,她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惊讶,多问了一句:
“妈,你认真的吗?如果你不想再和爸一起过,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邹母抬起头,目光穿过窗户透出来的昏黄灯光,落在女儿身上。
透过这双眼睛,邹珍珠看到的是被传统观念和生活现实所驯服的灵魂,那里没有丝毫反抗的意志,只有深深的无奈和顺从。
果然,邹母只是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便再次低下头去,伸手试了试水温,淡淡地说: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想得太多。哪一家夫妻不是这样磕磕绊绊走过来的呢?”
邹珍珠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氛围,母女俩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有寒风依旧不停地吹刮着。
最后,还是邹母忍不住打破了平静:
“珠珠,水热了,我来洗,你来洗第二遍好吗?”
邹珍珠沉默的接过邹母清洗过一遍的碗,在清水里面过第二次。
邹母见邹珍珠没有说话,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低声说道:
“珠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妈妈真的过得很好,真的过得很好。”
最后那个很好,不知道是想要说服邹珍珠还是想要说服她自己。
邹珍珠沉声应道:“你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把碗洗完后,邹珍珠又添了一句: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不会不管你,所以,偶尔还是考虑考虑自己是不是真的开心,有没有受委屈。”
邹母突然背过身去,许久之后,她哑着嗓子:“好,我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