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阵空灵悠远的乐曲声幽幽传来,原本疲惫的众人感觉力气一点点恢复,那乐曲声里,好似有什么神奇的功效,能让他们消耗的体力精神力快速恢复。
“恢复了。”一曲终了,众人心里欢喜不已,却不知这乐曲声是谁弄出来的,不然真想好好去感谢感谢。
《安魂曲》,可安魂洗魂,进一层后,也可助人恢复精气神。夜未曦对这一曲,格外有天赋,不过使用了几次,便已经超过别人多年练习了。
那个少年也感受到了,他原本以为之前快速毁掉师父多年蕴养纸灵的人,就是身边的老者,可他就坐在翟老身边,那能安魂洗魂的乐曲响起时,身边的老者并没有任何奇怪的灵魂波动,也没有拿出任何东西使用。
还有其他修行者,很厉害的修行者。
少年这一刻,不确定师父要他对付的修行者是谁,但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做了另一个决定。
他不愿意,在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不愿再为师父——不,是邪修,他不愿再为邪修做任何事。
好在,这些年来,他最大的作用是提供灵血,并没有做多少坏事,而且他伤害到的,也都是跟“师父”一样的邪修,应该,还来得及。
少年改变主意后,便觉心中一直不能安定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在《安魂曲》的抚慰下,他一直因为灵血被抽取而从无寸进的修为,居然增长了。
虽然只有一丝丝,但至少说明,他还可以修行,只要,他跨过这一关。
他不知道那暗中的高人,是否能解决他身上被邪修下的咒,也不知道,失败后,会有怎样炼狱等着他——但他知道,那一定很恐怖。
可他,还是有了想要拼一拼的冲动。
如果可以,死时让灵魂消散就好!他真的不想再落入那邪修手中,再也不想了。
虽没见过,但他听到过,落入邪修手里的灵魂,叫得有多凄惨……
“糟了。”翟老看着前方塌陷下来的山石,将路堵得死死的,眉头紧皱。
“是人为的。”指导员下车观察了一圈,下了结论。
“想将我们困住?”叶烆皱眉,他在这方面知道的实在不多,根本不知道对方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无法判断,也就没办法做出应对。
“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只怕是,那条路上,准备了不少‘好东西’。”指导员看了看另一条几乎没什么车再走的老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好在,有叶烆做决定。
“翟老,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对方可能会采取的行动,我们若是留在这,会遇到什么?若是走那一条老路,又可能会遇到什么?”叶烆想尽可能了解之后再看。
“若留在这,这条路是不会通的,对方肯定会阻止任何前来通路的人。如果我们确定不离开,他们不会顾及普通人的安危,定然会将所有手段集中在这里使用。这一点,怕是你们不愿意看见的。”翟老深知叶烆这些人的想法,所以也知道,他们肯定不愿意给百姓带来危险。
“那走吧!”至于另一条路上会有什么,路上慢慢说就行,多耽误一刻,对其他人来说,就多一分危险。
相比对方,也是料定了他们会做这样的选择。
“刚刚的纸灵其实只能算是最普通的手段,解真的高层还没出手,应该是他们还没赶来,所以才让我们一路行来虽然看似凶险,实则遇到的并阻拦并没有想象的厉害。”翟老看着手机信号一格一格减少,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解真?”指导员和叶烆同时发出疑问。
“哦——还没跟你们说过,嗯……既然都碰上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翟老拧眉看见最后一格信号消失,便放下了手机,扭头看着窗外,解释道,“意思是解放真实自我,邪修给自己组织取的名字。说白了,就是打着解放真实自我的口号,做着强取豪夺的勾当,给自己找个合适的理由而已。”
“翟老在看什么?”叶烆注意到翟老的动作,见他一直看着窗外,不由问道。
翟老却没回答他,而是看向被两人强行摁在中间坐着的少年问道:“叫什么名字?”
“啊?”一直想着事情的少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翟老问了什么后,赶紧道,“明、明禹桓。”
终于问他名字了,之前一直不是叫“小子”就是喊“小家伙”。忽然问名字,是接受他了,还是想要扔下他?
或者,打算严刑逼供?
对叶烆等人,明禹桓还有信心他们不会把自己怎么样,除非确定自己有害。但这老者是修行者,以他的经验来看,修行者不管表面怎么样,实则骨子里都是瞧不上普通人的,更不把凡俗的律法放在眼里。
所以,若翟老真用什么手段逼迫明禹桓说实话,后者一点都不意外。
“好名字。”翟老却像是正常闲聊一般,夸了一句后,继续问道,“看你这样,修行天赋还不错,明明修行过的,为何一点修为没有——别否定,你若不会修行,即便天生带有灵力,也不会自动吸收灵气入体。可你体内有灵气入体的痕迹。”
翟老再次扫了一眼,啧啧称奇:“就那么一会的功夫,居然就有了一丝修为了,你这天赋,怎么看……也不应该啊!”
“老前辈慧眼如炬,我不敢隐瞒。”明禹桓既然有了决定,想要走出那一步,自然需要拿出自己的诚心,“晚辈从小父母离异,他们谁都不愿要我,只有在农村的爷爷愿意养我。我十二岁那年,唯一愿意养我的爷爷没了,大伯他们嫌我吃得多,便想让我父母领回去养。但……第一次通话后,就再也打不通他们的电话。”明禹桓说起自己的过往,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个不相干之人的事一般。
而这样的境遇,让坐在最后那辆车上,正放出神识探测周围的夜未曦有了认同感。她很不明白,她这一代的父母,早就脱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结合了,既然结婚,为什么不好好过?若不打算好好过,又为什么要生孩子?既然生了孩子,又为什么都不愿意养?
那他们到底是为谁结的婚?又是为谁生的孩子?
若说他们不喜欢孩子,为什么组成新家庭后,又对自己的孩子那般好?
或许,有的人,就是天生亲缘薄吧!
踏入修行后的夜未曦,有了自己的解释。
明禹桓也如此,所以,他说到这些的时候,除了嘴角偶尔自嘲的上扬一下外,没有其他任何情绪波动。
“我见谁都不想要我,便一赌气,就离开了大伯家,想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可——年龄太小,人家都不敢要。实在没办法,我就乞讨,然后被警察叔叔带了回去,他们查到了那些……亲人的电话,想让他们接我回去,即便他们说我的父母犯了遗弃罪,他们也不愿意,还在相互扯皮,指责对方一样在犯罪……”
“我不愿意在那样被他们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便趁着叔叔们不注意,偷偷溜了——我那时候想着,哪怕是饿死,也不愿意去他们任何一家。反正我生来没人要,死了也没人在乎。那就死呗。这么一想,忽然感觉,或许死了更好。如果有来生,说不定能遇到真心爱我的爸妈,要是没有……便没有吧!这么讨厌的世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就在我爬到一处山上,准备从上面跳下去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在那斗法的道人,看上去个个都仙风道骨的,我那时还天真的以为老天终于开眼,让我遇到了仙人。尤其是,那几个人发现我后,还争着要收我为徒——就跟您说的一样,说我修行天赋好。”
“那时,我还以为,我终于时来运转,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那些不堪的过往,薄情的父母,都是上天给我的考验……于是沾沾自喜的拜了一个……付出许多代价,才让其他人退让的道人为师。”
“我以为我遇到了天大的机缘,却没想到,那才是地狱的开始——那道人根本就不是想收徒,他是看中了我天生灵血,为了用我的灵血修炼。他用尽了各种邪法想从我身上夺取血脉,但也不知道是邪法不为天道所容,还是他资质太差,或者是方法不对,反正,他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最终也没成功。”
“我也被折腾得奄奄一息。我原以为他看我没用,就会杀了我,或者让我自生自灭,反正最后也肯定是个死。却不想,他为了让其他人退出,花费太多,他不愿意就此放过我,便将我救了回来,然后开始用我的血做各种实验,最终他发现,用我的血蕴养纸灵,就可以让纸灵具备灵性,而一旦纸灵具备灵性后,再用其他血喂养,那灵性就不会消失。而若一直用我的血喂养,纸灵的灵性就会越来越多,最终,很有可能会变成具备与人类一样神识的纸灵。他管这种纸灵叫血纸灵。”
明禹桓说到这里,翟老也就知道他身上为什么没修为了。接着他的话补充了几句:
“其实用血豢养纸灵的方法自古就有,只是用普通的血豢养出来的纸灵,也不一定具备灵智,反而会因为血纸灵嗜血的特性,让天下所不容,所以后来就没什么人用了。即便豢养,也只是少数几个保命用。你这天生灵血极为少见,就算偶尔出现,无一不是师门长辈的宝贝疙瘩,谁会舍得用灵血豢养纸灵这种低级傀儡?倒是没想到,原来用灵血豢养,纸灵竟然都能产生灵智。而且,还能晋级……纸灵连生灵都算不上,想要晋级,可不是一般的难。”
“原来是先天血灵之体,难怪——”翟老看向明禹桓的眼神,带着一丝好奇,还有一丝探究:如果这孩子的心性真如他表现的这般,倒是可以收为弟子。
就怕,经历那么多之后,他性格偏激,以后学了本事,祸害他人。